(一)
  腊月的早晨,三河村笼罩在很浓的霜雾之中,似睁不开的眼,隐约露出的日
头让人联想起产妇的容颜。湿漉漉的阡陌上依旧憔悴的乱草粘着白白的霜,一棵
挨着一棵的杨树都显得有些嶙峋,偶尔几声被早起的人们惊动的犬吠,旋即又消
失在雾霭里……
  这是一年中最闲散的时节,本就所剩无几的田地里农事早已告竣,而离春节
尚有段时日,对于一直生活在这个被三条河岔分隔成孤岛般江北小村上的人们来
说,每天的全部迹影就是太阳从东边划一个悠悠的弧形落到西边,他们对日子似
乎没有什么需求,日子对他们则宛如一头套在磨盘却卸去了负重的驴,依然踩着
惯有的步点慢慢转动。
  在地理位置上,三河村的人们只需爬上两里多外那条高高的江岸大堤,就能
遥见对岸某座江南都市日益鳞栉的高楼大厦,晴朗的夜晚更能洞见光怪陆离闪个
不停的斑斓七彩,听人说在五颜六色的灯火里,女人们都穿着遮不住奶子的布条
般的衣裳跟妖精似的,男人们都长得像抽大烟的跟个小白脸似的。
  上了点岁数的人们自然对此不屑一顾并且深感唾弃,后生们则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早已不愿再像他们的父辈们那样在眼前的土地里埋进许多的艰辛和精力,但
尽管他们听到出去闯荡的同辈有的都出息得抱上了江对岸那些能迷死人的妖精,
更多的却是看到狼狈不堪落魄而回的,这让他们中的许多人销蚀了原先的勇气和
冲动,即便跨过那道河岔也大多在邻近的镇上或县城里找份工作。三河村的日子
还是那么平淡,仿佛河岔里少有涟漪的滞水。
  农闲时三河村的男人们像是商量好的一般,都要等到自家的婆娘在灶堂忙乎
完了,才会慵懒地起床洗漱,囫囵填饱肚子后就三三两两地到村北头一堵蔓生着
菰蒿的土墙根,有老有少,堆着笑脸互相打着招呼扔递着烟卷,在一汪熙暖暖的
阳光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闲话。一座水泥桥跨过河岔将孤岛般的村子连接上一
条空荡荡的水泥乡道,桥埠旁竖着一块同样是水泥浇筑的牌子,用红漆写的「三
河村」已斑驳成「三可寸」了,这是这个村子的客车站台,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们去到镇上、县城乃至江对岸的唯一的陆上起始点……
  这天的雾密匝得如同厚厚的帘子,还夹杂着阴冷透骨的风,都快临近晌午了
帘子才开始慢慢地在揭开。老赵笼着袖管来到土墙根时一个人都没有,「我日他
个先人」他嘟囔着,鼻尖上有一滴粘粘的清水。老赵靠在土墙上,望着河岔对面
的那块水泥站牌,感到很无聊。老赵在江对岸打工的儿子说这几天就要回家来过
年了。
  三哥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三哥个高精瘦,眼睛深邃的如两个相机的镜头,闪
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亮。三哥是这个村子里有本事的人,年轻时就在县城的一家
国营化肥厂当上了供销员,天南地北地闯荡,后来据说由于个人经济问题被县纪
委、县公安局和检察院轮番关了一个来月,他硬是抗住了,最后由于证据不足厂
里开除了事,回家后他悄无声息地整整蛰伏了两年,直到化肥厂转制成了所谓的
股份合作制,厂子里原先的头头脑脑都换得差不多了,他才在自家老宅基地上翻
建了三河村第一栋两层砖瓦楼房,不久又买了辆轻型农用载货车跑起了运输。
  尽管三哥的发迹有着诸多的疑点,但村里没有多少人去妄议诽论,更多的是
羡慕,即便有几个不识趣的男人在背后嘀咕,也会被自家的婆娘给呛回去:「嗤,
你要遇到三哥那样的事,早不知熊成啥样了!」对于女人们来说,能让家里过上
好日子的男人就是有本事的男人。也就在被县纪委、县公安局和检察院关的那一
个来月里,三哥的老婆连惊带吓生了一场大病,等到邻居们发现时身子已经凉了,
三哥成了鳏夫。这些事交织在一起,无疑使他有本事的形象又增添了一层悲怆的
色彩,因为在家排行老三,村里人便开始尊称他「三哥」,渐渐地他的大名倒反
而被人淡忘了。
  三哥显然看到了土墙根边的老赵,那辆挂满泥水的农用载货车在小心翼翼地
驶过水泥桥后停到了老赵的跟前。「老赵兄弟,今天就你一个人来遛啊!」三哥
从驾驶室里探出头,声音有些干涩。
  「呵呵,是啊,三哥,这早起雾大得跟淋雨似的,那些个逑估计都还抱着婆
娘在焐炕头呢!」老赵走近车前,看到驾驶室里还坐着个人,严严实实地裹在一
件崭新的大红羽绒服里,一条同样大红的围巾包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在乌
溜溜地看着老赵,长长的眼睫毛眨巴着,是个女娃子。「三哥,你家来亲戚咧?」
  「不是。这是镇上的一个朋友给我家大傻说的媳妇,这不一早就赶上镇里把
姑娘给接回来了!」三哥回头对那女娃说道:「快,叫赵叔!」
  老赵的眼珠子有些发直,他看到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朝他眯了一下,这女娃
笑起来的样子还怪招人喜爱的。「三……三哥,好事啊,恭喜你们家啦!」他费
了好大劲,才又说出了这么几句。
  三哥呵呵笑了两声挥挥手说,不唠了,得赶紧回家了,这鬼天气,来回去趟
镇里都用了大半晌,你家老大也快回家来过年了吧?
  老赵嗯嗯地答应道,怔怔地看着载货车拐进了村子,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失
落,自家在江对岸做工的大儿子也已二十好几了,长得也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
至少比大傻强太多了,只是每个月挣的工钱还不够他自己吃喝玩耍的,家里又没
有象三哥家的楼房,因而至今都没能正经找到个姑娘。「啐……」老赵朝天上吐
了一口,「驴日的!」他不知道自己想骂谁,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憋闷。
  载货车终于颠扭着停到自家门前的水泥晒场上,三哥下了车想去开另外一扇
驾驶室的门,那个姑娘已经灵巧地自己爬下了车,一边跺着脚一边眨巴着长睫毛
好奇地看着四周,两只手捂在包着脸的大红围巾上,不一会儿就被冷风吹得红红
的。
  「老三回来啦!」屋里一个妇人的声音很亮很脆。
  「哦,二嫂在啊!」这个声音让三哥的脸上立马泛起一层红光,象被春风拂
过了一般,赶紧招呼那个姑娘一起进屋,被唤作二嫂的妇人也正迎出来。她年龄
看上去与三哥相仿,四十七、八的光景,长得并没有多少姿色,脸上布满着被日
头长久烘烤过的颜色,几根手指上还裹着胶布,那是冬天操持劳作留下的皴裂,
二嫂的体态保持的还算可以,没有村里那些同龄妇人们的或臃肿或干瘪。
  「咦,这丫头是谁啊?」二嫂看到了三哥身后的那个姑娘,姑娘一进门就拉
下了围巾,露出一张粉嫩嫩红扑扑的脸,象涂过脂粉似的,眼睛大落落水灵灵的,
一笑起来又宛如月牙。「哟,好俊的一个丫头呀!」二嫂惊叹道。
  三哥一边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一边笑着说这丫头叫翠儿,是镇上一朋友给
大傻说的媳妇。二嫂的脸顿时乐得像一朵花儿,仿佛自己的儿子找到媳妇似的,
拉着翠儿的手仔细端详起来,翠儿也不怕生,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看着二嫂。
  二嫂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三哥:「翠儿是哪里的,你咋就这样把她带家
来了呀?」
  三哥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二嫂也没再
追问。「快,快叫二娘!」三哥为了避免尴尬,招呼翠儿道。翠儿喊了一声,声
音却没有脸蛋那样水灵,说话有些嘟囔发闷,象舌头短了一截似的。
  二嫂不由得皱起了眉,把三哥拉到一旁小声问道:「这丫头的说话咋这么的
咧?」三哥扭头偷偷瞄了一眼翠儿,又转头凑到二嫂跟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
穴,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丫头有一点点那个,不过看不出来,过日子不会有啥
影响的!」他俩在窃窃私语时,翠儿依旧笑眯眯好奇地四下打量张望着。
  三哥想到了儿子大傻,二嫂说你们回来前她刚给熬了粥,还从家里带了几个
白菜粉丝包,估计大傻正在灶伙间吃着呢。他俩领着翠儿来到灶伙间,一看没人,
灶伙间通向后院的门开着,他们就又来到后院。一个脑壳剃得光光后脖颈粗壮的
小伙儿正捧着一只白瓷大碗蹲蹴在一片葱韭前,听到有人过来就停止了唏溜扭转
头,咧开嘴嘿嘿笑了笑,嘴角还粘着些粉丝和粥浆子,当看到翠儿时眼珠子顿时
象被什么定住了似的。他就是三哥的儿子大傻。
  其实,大傻小时很聪明伶俐,三哥带着他上的是县城的小学,功课一直很好,
要上初中的那一年也就是三哥被关进去的那一段日子里,他得了脑膜炎,幸亏三
哥的老大老二家全力相助尤其是二嫂的精心呵护,才让大傻从鬼门关上回转过来,
只是说话不再利索,眼神也变得没以前那么活络,后来因为老是有小屁孩学他的
结结巴巴,他干脆就不再和人说话了,即便是三哥唤他,他也只是咧咧嘴或点头
摇头或犟犟脖子,慢慢的村里人开始喊他大傻,他听了也不恼,照样只是咧咧嘴,
到最后三哥和二嫂他们也喊他大傻了。
  三哥从儿子的眼神里看懂了他的心思,嘴角掠过一丝欣慰。二嫂见已是晌午,
便张罗着准备做饭了,她问翠儿会做饭不,翠儿点点头,二嫂便拿过她的围巾挂
好,又给她套上袖套围上做饭用的围裙说别把新衣裳给弄脏了。三哥敲了敲儿子
的光脑壳,说道:「赶紧起来,帮你二娘拣菜去!」大傻笑着咧了咧嘴,眼珠子
却粘在了翠儿的身上。
  「二嫂,待会我去把二哥也叫来,我们哥俩喝一口!」
  听到三哥这话,二嫂的脸上飘过几朵阴云:「那个死鬼又到镇上打牌去了,
从昨儿到现在还没归家呢!三哥,你逮着机会也好好说说他,他最信你的了,要
不再这样下去家都要让他给败光了呀!」
  因为有新媳妇进门,三哥杀了一只鸡,又打电话叫人送来了几条鱼。翠儿坐
在灶膛处,生火添柴禾的动作很是痳溜,看得三哥和二嫂抿着嘴直点头。吃好饭,
翠儿又和二嫂一起把桌子碗筷收拾得干干净净。三哥拿出瓜子糖果散在桌上,让
大傻好好陪着翠儿。
  「今晚就让大傻和翠儿一起睡吧!」三哥小声地和二嫂在一旁商量着。刚才
一顿饭的工夫让二嫂对翠儿很是上眼,曾有的一些疑惑也完全打消,她点着头说
这丫头不错,这事就这么着吧,我上楼去收拾一下大傻的「狗窝」。三哥到载货
车的驾驶室拿了点东西揣在兜里,跟着也上楼去了。
  二嫂正在给大傻铺床,丰满的屁股敲起着,三哥走到背后捏了一把,二嫂头
也没回,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的,直到三哥俯下身子两只手伸进棉袄抓住两个大
奶子时,二嫂才直起身来打掉他的手。
  「死鬼,大白天的,两个小的还在楼下呢,别这么老不正经的!」二嫂的脸
红得就跟胡萝卜一个色儿。
  三哥呵呵笑着,把二嫂的手拉到自己的裤裆处:「这儿都快成驴鞭了啊!」
  二嫂感觉到三哥的裤裆处热热的,那个家伙硬得涨得象擀面棍,她的脸更红
了,那根擀面棍已经有日子没在她的面团里捯饬过了,心里也有一股热热的痒痒
的东西在窜动,但她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将三哥推开道:「有新被褥不?这些都该
换掉了!」
  三哥从兜里摸出了两瓶药膏塞到二嫂的手里,说:「这是专门治冻疮的,镇
上药店的人说这东西很管用。」二嫂看着三哥,欲言又止……
  三哥家有新媳妇上门的消息很快就在村子里传遍了,整整一下午不断有街坊
四邻来瞧新媳妇的模样,每个来的人又无一列外地对着翠儿啧啧称道,都夸三哥
家好福气。三哥自然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只是当人们一问及新媳妇的来路情况
时,他就有些支吾了,村里人晓得三哥的脑子好使做事神叨,常能做成别人想都
想不到的事,大家也就嘻嘻哈哈着不再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大傻低着头在桌子的一角一粒接着一粒地磕着瓜子,心里却恨不能把眼前这
些人都轰出去,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身边翠儿粉嫩嫩的脸以及他想像出来的翠儿
粉嫩嫩的身子和大腿,他巴不得现在天就黑了。
  傍晚时候,大嫂和二哥以及二哥家还没出嫁的闺女也来了,二嫂让闺女带来
了几身平常的衣裳给翠儿,大哥因为前几年患肝癌已经走了。二哥灰头土脸哈欠
连连,二嫂没好气地对着他数落了一番后就吩咐闺女和翠儿做晚饭去了,三哥把
大傻也支应去了灶伙间,这才跟几个家里人交了底。翠儿是他在镇上花了三万块
钱从一个外地人贩子手里买来的,翠儿据说是河南那一带的人,有一点点轻微的
智障,但平时根本就看不出来,而且人很听话。
  这情况让几个人都面面相觑,还是二嫂首先打破了沉默:「这四乡八村买媳
妇的多了去了,我看翠儿这丫头不错,只要咱家里人不说,谁会知道啊!」大嫂
和二哥觉得在理,于是大家就商定腊月二十八就把喜事给办了,由二嫂做男方的
媒人,三哥说他请县城的朋友做女方媒人,到时再请村支书老李做证婚人,这样
也算是风风光光明媒正娶了……
  冬天的日头短,这天晚上的天气出奇的好,一弯月亮被村西头的杨树枝叉托
着很是清爽。几乎玩了两天一夜牌的二哥几口酒下肚就有些犯困迷糊了,大家也
就早早地散伙了。临走前,二嫂带着翠儿将盥洗和睡觉的地方都认了一遍,又对
三哥说她明早上镇里去买些丫头用的东西,三哥要给钱,二嫂白了他一眼,三哥
就说那明天我开车和你一起去吧,二嫂点了点头。
  等人都走了,大傻和翠儿站在三哥跟前,看他还有什么吩咐。「翠儿,你先
早点去睡吧,我和小刚还有话说。」小刚是大傻的名字,三哥觉得当着儿媳的面
不能再叫儿子大傻了。
  大傻的眼睛一直跟到翠儿的背影消失在门里,这才转过头直挺挺站着。三哥
嗞吧嗞吧抽着烟,好长时间没开口。里面传来翠儿往脚盆里倒水的声音,然后是
水被搅动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咚咚咚上楼的声音。
  「爹!」大傻叫了一声。
  「本来要跟你说些很要紧的话,不知怎么又忘了。」三哥踩灭了烟头,朝儿
子挥挥手,「去,回屋去吧!」
  大傻进屋的时候,翠儿已钻进被窝,被子一直拥到下巴颏跟前,眼睛乌溜溜
地看着大傻,像是在笑。大傻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忽然软了,有些迈不动步。翠
儿朝床里挪了挪身子,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大傻。这样的眼神和动作象点着柴禾的
火柴,让大傻感到有一团火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子,又从脑门子腾地窜到肚子里,
很快他就觉得自己那个地方变成了驴条肉,把裤裆顶得跟小山包一般。
  在大傻掀开被子爬上床时,翠儿闻到了一种从没闻到过的气味,是从大傻身
上散发出的,这气味让翠儿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脖颈,呼吸变得不再顺畅。褥子下
面的床架发出了一阵咯吱声。「把灯关了吧!」她说。
  黑灯瞎火里,大傻呼哧呼哧了好一会儿,然后翠儿就感到有一只手顺着她的
胳膊摸了过来,手指有些发抖,摸到胸口处那只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揉捏
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酥痒感让翠儿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那只手立马停住
并松开了。「咋……咋的……」黑暗中,大傻结巴着。
  「没啥,好痒!」翠儿咯咯笑了两声。大傻还是没动,他以为自己弄疼了翠
儿。翠儿的身子靠紧了大傻,把他的手又拉到自己的胸口。大傻放心了,他一骨
碌就翻到了翠儿的身上……
  三哥就偷偷躲在大傻和翠儿房间的门口,好大一会工夫,屋里床架子的吱嘎
声依旧是断断续续不成串儿的,这令他有些着急。忽然,他听到翠儿叫了起来:
「哎呀,痛!」然后就是一阵床架子杂乱的吱嘎声。三哥心里暗暗发笑:「这个
小崽子,猴急样儿……」不大一会,床架子终于又发出了连贯的吱嘎声,还有翠
儿轻轻的但很好听的叫床声。
  这动静让三哥浑身有些燥热,他悄悄下楼走到晒场上,夜风紧硬,凉意袭人,
天上的星星很多,但看上去都清冷冷的。他的目光越过翻着土块的田地和一排黑
黝黝的杨树,找到了那座房子,那是二嫂家的房子,一个硕大的柴垛遮住了窗户,
看不到那屋里是否还亮着灯火……
  大傻的媳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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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所有人物与故事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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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三哥很早就来到门前水泥晒场边的井台打水洗车,眼睛却不住地窥
视对面柴垛背后的二嫂家。这天的天气很好,日头悠悠晃晃的有些耀眼,只是让
人感觉不到有多少热力,几只灰褐色的鸟飞到了那个柴垛上,咕咕咕地叫了一阵
后又飞走了。三哥洗得很卖力,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汗津津的了,他脱掉羽绒服只
穿着一件紫绛红的毛衫又爬进驾驶室,仔仔细细地擦拭起来。
  身后吱呀一声开门声,三哥扭身望去,是翠儿起来了,头发散乱还有些睡眼
惺忪,没穿袜子拖着双很大的棉鞋,脚踝也是白嫩嫩的,看到三哥在望她就笑了
笑,问道:「叔,要出门啊?」
  三哥赶紧爬下车在吊桶里洗了洗手,一边甩着手一边说道:「翠儿,咋起这
么早啊?走走,赶紧进屋去,别冻着了!」
  翠儿哦了一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转身进屋去了,三哥刚想跟进屋,眼睛
的余光就瞥见那个柴垛旁走出来一个人影,穿着青蓝色的袄子,穿过一排灰白色
的杨树,然后踏上一条荒草倒伏的田埂朝这边走来。是二嫂。三哥脸上顿时堆满
了笑,穿好羽绒服扭头冲着屋里大声说道:「翠儿,我和你二娘上趟镇子,早饭
待会你们自个儿做吧!」说完,朝那个人影挥了挥手就钻进了驾驶室。
  那些年,妻子的亡故和儿子的患病,让被关在里面的三哥几近崩溃,他甚至
想到了死,幸而有一种不可告人的信念支撑着他最终挺了过来,只是没有女人的
日子让他手足无措,多亏了善良的二嫂给予他们父子两无微不至的关照,每天都
过来为他们洗衣做饭收拾屋子,直到三哥开始学会自己做些家务事了,她才不每
天都来,但仍旧隔三差五地嘘寒问暖,陪父子两拉拉家常。叔嫂间也由此越走越
近,直到连那层窗户纸也被捅破了……在三哥心里,二嫂就跟自己的女人一样,
几天看不到就觉得空落落的。
  头上的一汪阳光终于有了几分暖暖的鲜活,让四周枯黄的蒿草、光秃的枝桠
与翻耕出的硬硬的田土看上去不再那么的毫无生机。去镇里的水泥路年久失修,
到处坑洼,薄薄的一层水泥早就被碾成了沙土样,车轱辘扬起的尘灰在车后飘得
老高。路上没有别的汽车来往,只有偶尔几个赶早的人踩着脚踏车一闪而过,不
知去到哪里。
  三哥不时地扭头看二嫂。二嫂已没了在大傻他们面前的那份扭捏,迎着三哥
的目光打趣道:「瞧你个死样,看啥咧,小心别栽沟里去了!」三哥嘿嘿地笑着,
一把抓过她的手搁到自己的裤裆上,她也不作态顺势就握住了那根硬邦邦粗大如
驴条肉般的家伙,像捏面团似的揉握着,车子的每一次颠簸有时又使得揉握变成
猛然的套弄,让三哥禁不住一个激掕,呲牙咧嘴一番。
  「秀芬,镇上开了家新的旅馆,待会儿咱们就上那吧。」秀芬是二嫂的名字,
两个人独处时,三哥总是这么叫的。
  「死样,你就净想着这些事儿!」二嫂的脸红了起来,狠狠地握了一把那根
家伙。
  「哎呀,断啦!」三哥调笑道。二嫂感到腹腔里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热
的东西,像是马上要煮沸了一般,恨不能让手里的这根驴条肉立刻进入到自己的
身子。
  家里的那个死鬼也曾有过这般粗大的家伙,结婚的头几年他几乎天天夜里都
要骑在她身上,活脱脱一头拼命耕地的蛮牛,让她在快乐的波涛里神魂颠倒,只
是在相继生了两个女娃后,他就跟突然泄了气一般,很少再碰她,后来他又迷上
了玩牌赌钱,更是常常夜不归宿,有几次她发现他半夜回来竟然自己在被窝里偷
偷撸鸡巴,就是不碰她,恨得她真想咬他撕他。有一段时日,村子里还传出关于
那个死鬼在外面不少的风言风语。那时,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女人了……
  镇子上热闹了许多,本就不很宽畅的马路两边又摆了不少破旧的桌球台以及
各式各样的摊子,尽管三哥把喇叭摁着山响,可穿来走去的人根本就不理睬,好
不容易开到了供销社百货店的门口,三哥对二嫂说道:「我到旅馆等你,就是街
东头的那座红色的楼房。」顺着三哥手指的方向,二嫂看到那楼房的颜色很醒目,
就跟鸡冠花一个色儿。
  三哥把车停到了离旅馆很远的一个堆场里,一路上东张西望,看有没有熟识
的面孔。这个僻落的小乡镇所以能拥有这么一座崭新醒目的旅馆,据说是去年腊
月的时候有一个外国大老板要来县里投资,看中了这个镇子北面的一大块田地,
县里自然是像捡到了宝似的非常重视,很快就把那近千亩地的庄稼统统推倒,又
风风火火地盖起了这座旅馆,还取名叫「和顺宾馆」,但事情终究没有如预料般
的和顺,那个外国大老板后来音讯全无,倒是那些庄稼地的农户们三天两头地堵
到镇政府县政府的门口,嚷嚷着要赔钱要吃饭。
  旅馆里冷冷清清,一个女服务员正在登记台里面打盹。三哥对这里已经熟识,
他前几日刚刚跟一个叫永梅的女人来过。三哥要了一间三楼临街的房间,这样就
可以看到二嫂是不是走过来了。这旅馆的设施就跟县城里那家上档次的宾馆一个
样,抽水马桶莲蓬头,床是软乎但不塌腰的席梦思,比床板棉絮舒坦多了,还没
有那种吱嘎吱嘎的烦人响动。三哥洗了个澡后,就站在窗口张望着。
  车上的那一番撩拨,让二嫂感到自己的腮帮子一直是烫烫的,那个地方,不,
是整个身子从里到外都像是一块久被闲置的田地顷刻落下一场春雨,然后有许多
东西性急火燎地要破土而出一般,她甚至隐隐觉得自己那个地方已经有些湿润了,
这种感觉令她在百货店里好几次走神。她买好了给翠儿的裤衩、奶罩、牙刷、卫
生巾以及她自感蛮漂亮的羊毛衫、两身衣裳等等东西后,就匆匆地朝那座鸡冠花
色的楼房赶去。
  二嫂没有用过浴室的莲蓬头。三哥教她开和关,为她调好水温,笑嘻嘻地说
两个人一起洗吧,二嫂顿时脸红得跟鸡冠花似的,说羞死个人了就把三哥推出了
浴室。对着浴室大大的镜子,她一件一件脱着衣裳直到光溜溜的一览无遗,她捏
捏自己肥大的奶子,虽然已经下垂,但还是很有弹性,奶头稍稍一碰仍旧饱满得
跟颗紫葡萄似的。她想,这几年要是没有三哥的滋养,她的身子早就松塌的不成
样了……
  细细的温热的水柱喷淋在身上,让她有种被男人抚摸的感觉,当水柱触到那
个地方时,她忽然想起了三哥第一次用嘴贴向那儿的情景,她当时吓了一跳,羞
得不行,一边喊着「那地方脏」一边想把三哥的头推开,但他死死地搂住她的两
条腿,嘴唇、舌头还有下巴颏一个劲地磨蹭舔弄,让她在一种从未有过的酥酥痒
痒的强烈快感中浑身瘫软……她有些恍惚地将莲蓬头凑近那个地方,那种酥酥痒
痒的感觉又瞬间袭来,她不由得哦了一声。
  三哥看上去精瘦精瘦的,但干起那种活儿来绝对是个好把式。每次被三哥压
在身下,二嫂就觉得那根横冲直撞又粗又硬的肉棒子简直就像不停翻转的机耕铁
爬犁,将她的心啊肝啊魂啊的都捯饬出躯壳,四散飞溅。她刚刚走出浴室门,他
就如同一只她家以前养过的水老鸭直扑过来,象叼着一条鱼儿般将她抱倒在床。
  他亲嘴时老是要把舌头伸进来,可她总觉得口水到嘴里有点恶心,所以一等
他想伸舌头时她就抿着嘴躲避。这次三哥又用舌头来撬她的嘴唇,她唔唔唔地左
右摆着头,他就顺着她的脖颈滑到胸口有些疯癫地嘬咂她的奶子,然后又把头埋
进了她的胯间,开始舔舐吸吮那个最让人酥麻骚痒的小肉疙瘩,唇舌上满是腻滑
滑的口水,啧啧啧和哧溜哧溜的声音很响,很勾魂儿,二嫂的腿肚子抽筋似的抖
起来,很快就哦哦啊啊地失了神儿……
  他一会儿将她的两条腿高高地架在肩上,一下一下打夯似的,像是要将热辣
辣的灶膛塞满把火燎得更旺;一会儿又让她跟只母狗般撅起屁股趴在床上,肉棒
子从身后噗噗噗地变成了铁爬犁,像是要将那块依然充满欲望的田地翻个底朝天
;当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时,就让她骑到身上,自己则哼哧哼哧地用力挺着腰,
每一下都像要把她顶穿似的……三哥汗流浃背,汗珠子儿滴在二嫂的胸口、屁股,
撒到她的脸上。
  她感到自己忽而升腾到云里,忽而又瞬间落入到水里,心尖尖上灼热着如有
一只疯了的野猫在四处搔挠。她两只手胡乱地去抓他的胳膊,去抱他的屁股,或
是在床单上撕扯,耸动着身子扭摆着屁股迎合着他的夯击,让那种江潮管涌决堤
般的快感更着实,更强烈……
  当犁头终于松软,田地泛滥的春水慢慢消退,两个人拥抱着大汗淋漓,皱成
一团的床单上有些湿津津的,二嫂的脸上充盈满了鲜活的红润,那是真正的女人
本该有的鲜活。他俩不敢久待,三哥呼哧呼哧地喘了一会儿气便下楼结账开车去
了,出房门时还扶着框子喘了几声。车开到旅馆门口后他前后左右仔细观察了一
番,才摁了三声喇叭,二嫂低着头逃似的爬上车。
  一切都似乎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在一扇窗户后面有一双眼睛,不经意间认
出了这辆车,又恰巧看到一个女人匆匆地从旅馆出来上了车,那双眼睛里充满了
讶异……
  村支书老李正弓着背用一些黑褐色的荆藜条修葺屋前的菜园子,小心翼翼一
丝不苟地补着围篱上的一个窟窿,三哥走到他身后他也没有发觉,是屋门前拴着
的那条大黄狗又蹦又叫地提醒了他有人造访。
  「哦,是老三来啦,你待会儿,我这马上就拾捯好。」老李把最后一根荆藜
条编进窟窿的最后一角,然后拍拍手,直起腰转过身来,「你找我有事啊?进屋
说去吧。」他看到三哥左手拎着两瓶瓷瓶洋河,胳肢窝里夹着两条红塔山,右手
还拿着包好的红底碎花缎子面料。
  三哥绕过大黄狗,跟着支书老李进了屋。一进屋就把手里的东西搁到桌上,
一个矮小精瘦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脸上的雪花膏抹得很厚,是老李的婆娘,看
到桌上的那些东西,乐得眼睛挤成了两条缝。三哥拿起那块缎子面料赶紧迎上去,
说道:「嫂子啊,这是我前几日过江跑车时特意给你带的,看看行不?」
  老李的婆娘接过面料抖落开披在身上,腰枝扭动着左瞧右瞧,一脸的称意,
嘴上却造作道:「哎呀,这么花哨咋穿得出去啊!」
  「呵呵,现在城里正时兴这呢,嫂子这么好的身材配这花色正合适啊!」
  老李看了他女人几眼,挥着手说:「去去去,我和老三有正经事要说呢,回
你屋去。」女人下巴一撅哼了一声,披着那料子乐颠颠地转身进去了。
  三哥这才跟老李支书说上了正事。当老李听到说大傻的媳妇翠儿是河南丫头
时,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盯着三哥问翠儿家里的情况,还话里有话地说现在人
贩子多,县里头前一阵刚为这事开过会,邻村有两家买媳妇的已闹得人财两空了。
  三哥表情泰然的说翠儿是个苦命的丫头,前几年父母相继病故就投奔她小姨
家来了,她小姨就在咱们县城,叫谈永梅,以前和他还是化肥厂的同事,要不怎
么能说上这门亲事呢……
  老李从三哥的脸上看不出真假。他对他的许多行为都一直心存怀疑,并对那
年关他的事总认为不会是空穴来风。
  「李书记,我们家商量定了这月的二十八就把喜事给办了,今天我就是特意
来请你给我家小刚、翠儿他们做证婚人的哦!」三哥看出老李的疑惑,边说边把
桌上的烟酒往前推了推,「过两天翠儿她小姨还要过来一起商量这事呢!」
  老李在这些话里听不出丝毫的破绽,便嘱咐三哥结婚的手续一定得按规定办
好,要不以后孩子上学啥的很麻烦,三哥点头应允着,并再一次恳请老李做证婚
人,老李想了想也答应了。
  三哥走出老李家的门,转过头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差点撞上那条大黄狗。
  老李说的办证的事的确是个事儿,更要紧的是要马上跟谈永梅说道好了……
  这天傍晚,翠儿像个家里的媳妇一般,套上袖套系上围裙坐到灶膛生火,菜
照例由二嫂下午来拣好安排好,不过她已放心让翠儿一个人做饭了。今天的柴禾
有些湿,火头一起灶膛里就咕噜出了一股浓烟,父子两人和翠儿都跑到门外晒场
上喘气。翠儿捂着嘴咯咯咯地笑着,大傻咳嗽了几声,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媳妇,
也咧着嘴笑。三哥用手在鼻子前使劲扇动,进屋把灶伙间里的柴换成干的。
  晚饭后,三个人围坐在桌子前,三哥看到儿子两腮泛红,神情有些焦躁不安,
像是有一件非常新鲜的实在的事情急着等他去做,翠儿则低着头摇晃着两条腿拨
弄自个儿的手指,不时地用眼角瞄瞄大傻瞄瞄他。三哥心里明得跟面镜子似的,
自己刚成亲那会儿也是一到天黑就抱着女人,早早地光丢丢钻被窝了。
  「没啥事,你们就先洗洗睡吧。」三哥说。
  等听到楼上传来关门声,三哥又象昨儿一样悄悄跟上楼,不大一会儿工夫房
里的床架子就吱嘎吱嘎地叫唤起来,比昨晚顺溜多了,也大声多了,他甚至能听
出哪一声是儿子弄出来的,哪一声是翠儿发出来的。三哥想,该为他俩换个席梦
思了。
  再次坐到桌子前,三哥觉得身子有些乏,尤其是腰腿有些酸胀,今天上午在
旅馆里他翻来倒去让二嫂接连丢了两次,那个地方都被他肏得有些红肿了,翕开
着像个窟窿,黏糊糊的一塌糊涂。他很想倒头就睡,但一大摊子的事还等着他盘
算:房子得里里外外粉刷一遍,得把朝南的房间让出来给他俩做新房,得添置些
家具家什啥的,得仔细合计好喜宴咋个办法,还得去找谈永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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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续…
  (三)
  又到晌午做饭的时候了。谈永梅靠着窗,望着桌上还没收拾的早饭的碗碟,
神情有些木然地在想着什么事儿。阳光将她的半边脸照得很明亮,也将眼角周围
岁月雕凿出的深浅不一的痕迹照得很透彻,但匀致的五官和丰腴有型的体态依旧
显示出她过去曾是一个美人胚子。
  这里是县城的东北角,再往北面隔着一条河是县化肥厂,弯曲盘绕的管道和
许多参差的筒罐都已锈蚀斑驳,工厂围墙的砖块被人几乎扒的精光,只零星残存
着几处残垣断壁,灰不溜秋的厂房上每一扇窗户都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玻璃,黑洞
洞的像极了无可救药者垂死的眼睛,半人高的枯黄蒿草将偌大的一个厂子渲染得
一片破败。
  数年前的那一场热闹的股份合作制改革,事后被证明是失败的,甚至让许多
人感到那其实就是场阴谋。仅仅一年之后厂子就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整体卖给了一
个浙江老板,上百号和谈永梅一样四十岁上下的职工在那次转卖中下岗分流,而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转卖前还尚能维持的厂子居然就此年年亏损,到去年终于
宣告破产。
  谈永梅原本是住在县城中心的,下岗的那一年和丈夫离婚了,原因说起来很
简单——丈夫有外遇,但这样的理由常常令她自己都感到可笑,她这么多年来一
直深藏着的秘密更加的不可告人。离婚后她就租了现在的房子,除了租金较为低
廉外,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支使她选择了这个地方。
  谈永梅离开窗户,也让厂子破败的景象暂时离开了视线。她合计着中午该做
些什么饭菜,但脑子里却有些纷乱,胸口堵得厉害。独身的生活会让人变得慵懒
随便,自搬到这儿后,因为离城较远,平时也少有熟人来往,让从前做事一向很
细致讲究的她渐渐邋遢起来,有时一整天都蓬头垢面地大门不出窝在家里。
  这时,门外传来了很熟悉的农用载货车的声响,谈永梅下意识地用手拢了拢
头发,然后就听到那车子停在不远处的巷口。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在巷口
等那辆车时的情景,她一声不响地站在巷口的电线杆下,脸微微上扬,半垂着眼
皮,当他从车里下来时,她听到身后有议论声,她猛地转过头,议论声随即戛然
而止,剩下几双沉默但却充满猜测的眼睛目送着她和他一起消失在这扇门里……
  谈永梅怎么会和三哥搞到一起,连她自己都感到困惑,甚至还和他一起保守
了那么一个天大的秘密。她是一个外表冷艳清高的女人,这使她直到26岁才出
嫁,婚后的第三年她调到化肥厂的财务科当出纳,那时的她还没有孩子。厂子里
有不少和三哥一样从乡下来的工人,谈永梅一直觉得他们身上有股土腥子味,或
是像河浜里的绿萍味,她总是与他们刻意保持着距离。
  三哥的供销科和财务科在一个楼面。三哥胆子很大,没事就跑来和那个长得
胖胖的王会计打情骂俏,还经常送些出差带回的饼干、蜜饯、发夹之类的小玩意
儿给她们。谈永梅刚开始对这个比自己大多了的男人并无好感,反而觉得他看她
的眼神让人浑身不自在。可时间一长,他跟说书人似的绘声绘色讲的天南地北的
那些个活灵活现的新鲜事儿,让她觉得很好奇很有趣,觉得他是个蛮有意思的人,
而他和王会计打情骂俏的那些个害臊话,竟然让她不知不觉偷偷产生了一种怪怪
的感觉。
  那一段时间,谈永梅从三哥和王会计肆无忌惮的调笑,以及王会计私下和她
嚼得有关床第上的许多闲话中,开始知道自己的丈夫在那方面其实是个蛮蹩脚的
男人,因而当有一次三哥神秘兮兮地对她说他去上海出差带了些东西给她,问她
星期天能不能到厂子的宿舍里来拿,她尽管耳朵根子烫烫的,但居然恍惚着点头
答应了。
  那天,谈永梅走进三哥的宿舍时,跟做贼似的紧张得要命,两个手心里都是
汗。她显然经过了一些妆扮,脸洗得白白净净的,头发梳得溜滑,在阳光下泛着
柔和的亮泽,还有一股很好闻的雅霜的香味。三哥一看到她,喉咙里就发出了很
响的吞咽声,心想:这县城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
  他站在她面前,就像一个电影里的人物,笑眯眯地瞅着她,然后关上门,插
门销的声响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三哥拿出了两段很漂亮的料子,说出来的尺寸
如同量过她的身子一样正好,当她微微俯下身看那些料子时,三哥的一只手揽到
了她的背上。她激掕了一下,但没有躲开,只是觉得血一下子都涌进了脑袋,有
些喘不过气。
  此后的过程便按着三哥蓄谋已久的脚本发展了。他的身子都压到了她的身上,
她只是本能地挣扎了几下,仅仅几秒钟的工夫,她就被压倒了身下,床板发出很
响的几声嘎吱。他的手指是那么的灵活,很痳溜地就探到了她的私处,并很快让
那儿湿成一片,一种前所未有的抓心挠肺似的感觉让她感到兴奋。
  丈夫从来就是一付猴急相,上了床脱了裤头用口水在那东西上涂一下就插进
来,常常是当她刚刚有点感觉时就噢地一声射了,然后自顾自地打呼噜去了。她
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子下,嘴里低低地喊着「不要啊」、「不要啊」,可内心却希
望那手指不要停下,当手指顺着黏稠抠进穴道时,谈永梅彻底陷落了,她一把抱
住了三哥,下体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
  三哥的阳具比丈夫的粗壮了许多,那种被塞满的甚至有些被撑着了的感觉让
她很想大声叫出来。三哥很有力,也很卖力,他像冲床的冲头般抽插,谈永梅尤
其受不了他一冲到底然后几乎连根拔出再一冲到底,觉得里面的嫩肉都要被翻出
来似的,心都要荡出来了。床板的嘎吱声与交合处的咕嗤声响成一片,谈永梅张
大了嘴在喉咙里呜呜呻吟着,两条腿紧紧地夹住三哥的腰,两只手死死地吊住三
哥的脖子,像是要三哥再大力一点,再迅猛一点。
  三哥也确乎是个老手。他把出差时从不同婊子身上研习来的活儿使了些出来,
在谈永梅身上适时地变换着节奏与频率,忽而像下冰雹子般地,忽而像老牛犁地
般地,忽而又像搅棒旋动般地,有时还把肉棒子拔出来在穴道口拍打磨蹭,直勾
得谈永梅抬起屁股弓起腰想把肉棒子套进去……
  谈永梅高潮来临的那一刻,让三哥都感到有些意外。她脸色潮红,翻着白眼
哦哦乱叫,身子的抽搐是如此的剧烈,尤其是穴道的抽搐就像小嘴在急促地吸吮,
让三哥的喷发也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直到三哥脱离了她的身体,谈永梅的两条
腿还颤栗了好一阵子,白皙嫩滑的小腹不住地起伏……
  看上去偏瘦削的这个乡下人,体内却有着那么一股子邪劲,只一根烟的功夫,
那根肉棒子就又直挺挺地翘立起来。三哥一把将谈永梅抱到桌子上,大大地分开
她的两腿,让整个黏糊一片的私处完全暴露,用手摩挲了一番再次撩拨得她神情
迷乱后,就又力道不减地顶入进来。她的背靠在墙上很硌,可一点都不感到痛,
只感到自己的肉体到心灵还从来没有这么震荡过……那一个下午,他俩做了三次,
她依然饥渴地叫唤着抽搐着,但三哥最后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最后一次结束时,她软软地趴在他并不厚壮的胸口嘤嘤地哭了,溜滑的头发
散乱一片。三哥一时慌了神,连忙问是不是哪儿弄疼她了,她摇摇头,抽嗒了一
阵又笑了。她也说不清自己为啥想哭,只觉得自己身子里的所有朦朦胧胧的欲望
都被他彻底看透,彻底释放排遣出来了。
  那次过后,谈永梅像着了魔似的,心里老是浮出那种念头,这种生理上的欲
望也让她感到过羞愧,但见过世面的三哥有不少她以前想都想不到的花样,有的
令她事后想起来都觉得难为情,但同时也令她愈发的欲罢不能,愈发的深陷其中,
他的手指,他的舌头,他的花样繁多的姿势,他的节奏不同的抽插,每一次都使
她欲仙欲死,都使她如痴如颠,直到他开始不断交给她那些来路不明的钱时,她
仍旧无法自拔。
  三哥被关进去时,那些钱已有六万多,这在当时简直就是一笔足以让人一辈
子都翻不了身甚至得搭上性命的巨款,她也曾害怕过,但鬼使神差中还是为他保
守住了秘密,他出来后一分不少地物归原主,三哥说咱俩一人一半,她摇头拒绝
了。再后来,她肚子怀上了,又让她紧张了好一阵子,直到生产了,孩子大些了,
仔细端详下似乎没有三哥的印迹,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她至今仍无法确信孩子究
竟是谁的种。
  熟悉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谈永梅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扭着头看着窗户,
说:「门没锁。」三哥进来了,谈永梅动也没动,也没看他。
  「咋啦?出啥事啦?」三哥感觉到眼前的气氛有些不对。谈永梅这才转过头,
淡淡地看着他,直看得他一脸的茫然。
  「昨天你上镇里去了?」半晌,谈永梅问道,脸色不是很好看。她虽然这么
问,但并没有期待能从他那儿得到真实的答案,就像她丈夫那样,直到被她捉奸
在床才有了真实的答案。
  出乎意料的是,三哥呵呵一笑,马上就说道:「哦,昨天我和二嫂一起上镇
里去了,给我家刚说上的新儿媳买些东西,中间带她到和顺旅馆上了趟厕所,这
镇子上的茅厕脏的都踩不下脚。咦,你看到我们了?」事实上,三哥在被问到时
也暗暗一惊,立即就想到谈永梅的一个弟弟家就在镇子上,但他面对这种事情时
一向出奇的老练与镇静,尤其是他对谈永梅吃的很透。
  谈永梅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样的答案,她从昨天那个女人的脸色和神情上看
得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而她还留意到刚才他一听提到昨天的事,脸好像瞬间微
微红了一下,可她一时又无话可说。就像她丈夫被她光溜溜地堵在床上,片刻的
惊慌后居然理直气壮地抱怨她在床上就像个死人,她一时也无话可说。
  「呵呵,不要瞎想了,我对你好,难道你不知道吗!」谈永梅有时很生气他
的这种充满诱惑又琢磨不透的语气和神情,就是这种语气和神情让她像失了魂似
的,她听着那带着三河村口音的土不拉几的话,常常觉得他简直就是那些乡下人
里面的一个鬼,一个将她带进深渊的鬼。
  她很想站起来向他大声地表达她的怀疑和不满,但他已经走到她跟前开始滔
滔不绝地说起关于他新儿媳的事,一只手揽到她的背上,令她顿时感到所有的声
音都漂浮了起来,眼睛里只有他那张笑眯眯的脸和那双深邃得象是见不到底的眼
眶……
  二嫂像踩着钟点似的来到三哥家,远远就看见翠儿在晒场晾衣服,穿得是她
昨儿在镇子里给买的一件红底碎花袄。翠儿也看见了二嫂,闷闷地喊了声二娘,
依然是笑的可人。
  二嫂愈发的喜欢翠儿了。她觉得翠儿除了说话不是很利索外,一点都没有三
哥说的脑子有问题的丁点迹象,而且手脚勤快,脾气看上去也很好。走到跟前,
二嫂招着手说:「翠儿,来,陪你婶子拉拉话。」
  翠儿答应了一声,进屋拿了两张小板凳出来,两个人挨着坐下。阳光很好,
把田地里的土腥味儿都晒了出来,沟渠里零星的积水闪着亮斑,周遭暖洋洋的,
不时有几只鸟儿扑愣愣地飞过。二嫂一直侧着头打量翠儿。
  「二娘,你看啥哩?」二嫂的目光让翠儿心里直跳。翠儿忽然想到了和大傻
在床架子上的情景,那情景让她感到新奇,更让她感到身子里有一股从来没有过
的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在涌动,大傻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泄不完的力。这情景又
让她在二嫂的目光里脸通红。
  「大傻,哦,小刚好么?」二嫂还是盯着翠儿的脸看。
  「什么好么?」翠儿睁大了眼,似乎没听明白二嫂的意思,脸却依旧红着。
  二嫂拍着翠儿的膝盖,扬起脖子哈哈笑了,凑到翠儿的耳朵根说道:「就是
你和小刚在被窝子里的事啊!」
  翠儿在二嫂的胳膊上打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娇嗔道:「二
娘,你真坏,咋……咋问这些咧?」
  「二娘把你当成自家的闺女,做闺女的跟娘还有啥不好说的呀!」
  翠儿不吭声,脚尖局促地碾动着一颗石子。
  二嫂哈哈笑着还想接着说什么,忽然看到晒场前的土路那头走来一个人,仔
细一瞧,是老赵家的大儿子赵贵林。这赵贵林打小就没个好样,净干些偷鸡摸狗
的事,初中没毕业就跑出去瞎混了,后来不知怎么地在江对面的一个厂子里做上
了保安。人虽没个正形,却长得有模有样,一张嘴吧唧吧唧很能掰乎,一回到村
子就爱往人姑娘家溜达,有时还窜到人小寡妇家,为此没少挨白眼和斥骂,甚至
被人在屁股后头撵,但他天生就是皮厚。
  「二婶啊,您老晒太阳呢!」大老远的,赵贵林就咧咧上了。
  二嫂一看他那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头发长长的跟个草鸡窝子似的,裤子包
在腿上像两根麻杆,还包得裤裆那儿鼓鼓的,但大家乡里乡亲的,也不好挂在脸
上,就笑着回应几句:「是哩,小贵子这是回家来过年了吧?」
  赵贵林嘴上说着是啊是啊,眼睛却一直盯着翠儿,等走近了看清楚了,两眼
不觉有些发直,嬉皮笑脸地说道:「哟,这是哪家的美女啊,这么水灵,都能掐
出水来啊!」
  二嫂收起了笑,白了他一眼:「这是小刚家的媳妇。去,快回你自个儿家去,
这儿没你啥事!」
  「哈哈,二婶别生气哦。大傻这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啊,给他弄到个这么漂
亮的媳妇!」赵贵林开始胡咧咧起来。
  「滚一边去,再胡说八道撕了你这张驴嘴!」二嫂没好气地提高了嗓门。赵
贵林也不恼,照样嬉皮笑脸着。
  等赵贵林走远,二嫂鼻子里哼了一声,骂了一句「这个不成器的驴熊样儿」,
回头看翠儿时,却见翠儿正看着赵贵林的背影发呆,眼神直勾勾的。二嫂皱着眉
头拍了翠儿一下,说:「看啥哩?姑娘家的,别这样盯着人家大小伙子看!」
  翠儿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用脚尖局促地碾动着刚才
那一颗石子……
  (四)
  沿江的堤岸很高,宽宽的如同大马路,堤的两边都直直地立着灰白色的杨树,
间或夹杂着几棵粗壮的槐树和歪斜的苦楝子,不时有连得长长的挂船在开阔的江
面缓缓驶过,远远望去就像一条蠕动爬过的百脚。
  大傻直到走上了堤岸,才把翠儿的手拉到自己的手里。爹说要和二伯、大娘、
二娘他们商量事儿,要他带着翠儿出去转转。大傻小时候最爱牵着娘的手上大堤
玩,娘在堤坡上种了豆子玉米啥的。翠儿的手热热的软乎乎,掌心里还有几个薄
薄的茧子,大傻隐约觉得像是拉着娘的手。
  翠儿很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大眼睛扑棱着东瞅瞅西望望,一边走一边荡着
大傻的手。刚被三哥带进村子的时候,她觉得这村子里的一切和她以前自己家里
没啥两样,心里不觉有些失落,可眼前这开阔的江面,还有江对面一栋栋隐约可
见的火柴盒般的楼房,让她觉得一下敞亮起来,就是大堤另一边的河岔也让她觉
得新鲜。自己家的村头也有一条河岔,一到冬天就干了,露出黄黄的沙土和黑糊
糊的淤泥,难看死了。
  如果不看三河村庄子里的房屋,乍一看这堤坡下的的景致,宛若江南水乡。
  一条曲曲的河流傍着堤坡,水面似冬日的田地般有些黑黝,三河村的三条河
岔子据说都和江连通着,一年四季都有不少各式各样的鱼,村子里也有不少打渔
的人。
  河岸边泊着几条打渔船,或大或小,有的拴在树桩上,有的系在石埠旁,也
有被废弃的舱里已积满发黄的水,浮着枯叶残草,更有船头已栽到水底,只露出
一截破旧的船梢……
  「那……条是……是二娘……家的。」大傻指着不远处一条乌黑的船说道。
  那条船有着同样是乌黑的矮矮的舱棚,船头上有一个像晾衣服的不大的木头
架子,早先是给水老鸭蹲的,后来不用水老鸭了,就用来挂渔网渔簖鱼篓子啥的。
那船看上去有日子没动过了,舱棚上几个窟窿很大。
  翠儿觉得很好玩,她在自己的家里还没玩过打渔的船呢。她拉了拉大傻的手,
示意想到那船上去玩。大傻咧开嘴呵呵笑着点点头,拉着翠儿小心地走下堤坡,
又跑过一座用光溜溜石板铺的小桥,他先很轻巧地跳上船,拉着揽绳将船头贴紧
岸边,然后伸出手去搀翠儿。
  翠儿攥着大傻的手,紧张得脸有些红红的,抬了几次腿终于跳上了船。船颠
晃起来,翠儿抱着大傻惊叫着,大傻岔开腿使劲蹬住船,只一会儿就平稳了下来。
  被大傻的臂弯用力地护着,那种使心尖倏忽荡起来的说不出的感觉又强烈地
袭来,船颠晃时发出的吱嘎声让她觉得就像床架子的声音。
  翠儿知道自己不是大傻他爹说的脑子有问题的那种人,她心里对许多事儿明
了的跟面镜子似的,那天大傻他爹背过身跟二娘指指太阳穴的动作,她知道是啥
意思。只是她一直不明白自己身子里时不时就冒出的那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旦那种感觉来了就跟被火点着似的,抓心挠肺,常常让她忍不住要做些什么。
  翠儿的家在一个山湾子里,一到夏天和秋天的时候,到处都是绿的黄的红的
颜色,风一吹过就像堤岸那边的江面一般,好看极了。翠儿打小就爱跟着庄子里
的一群野小子们钻进高粱地、苞米地里撒欢,常常被庄稼地的主人轰得跟四散的
麻雀样。翠儿来红来的比那些同龄的丫头们要早很多,自从第一次身上来红了之
后,翠儿就觉得自己像变了个人似的,脑子里时不时地会突然冒出些古怪的念头,
那些念头一出来她就会似失了魂般的发愣发呆。
  山弯弯里的小子们玩得野、玩得疯,那些大一些的小子们总爱冷不丁地揪揪
丫头们的辫子、掀掀丫头们的衣角,还爱拉着丫头们到庄稼地和山坡树灌丛里耍,
在那里胆大的小子就会毛手毛脚起来,而小丫头们总会被惊得羞得哇哇乱叫着逃
开。翠儿不怕,当野小子的手拉她摸她捏她的时候,她会觉得心尖痒痒的,脑子
里空空的,扑棱着大眼睛傻傻地笑着迈不动步儿……
  丫头玩伴们常常会用手指头刮着脸皮笑翠儿「不知羞」、「不知羞」,为这
爹还打过她几次,娘也悄悄和她说了好些事儿,要她像个姑娘家,要懂得害臊。
  翠儿觉得很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后来弟弟到了上学的年龄,翠
儿就辍学回家了,跟着娘捯饬起家务,农忙时就下地干活。那一年她14岁。
  山弯弯里的日子如同一杯白开水,今天喝了,明天还得喝,后天喝着照例是
一个味道。翠儿的那些古怪念头并没有被白开水冲淡,反而随着身子骨的日见饱
满而更加的古怪,时常会在看到男人们乌亮亮的胳膊脊背、嗅到他们身上那股子
汗味时,失了魂般的发愣发呆。有一天夜里,她听见娘在对爹说「这可咋办哩,
俺家丫头不会是呆傻了吧?」,爹说「给她找个婆家就好了!」,然后就是爹娘
的叹息声……
  翠儿知道自己不傻也不呆,她很想跟爹娘说,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直到有
一天翠儿拿着镰刀一个人在自家的葵花地里收割,从远处走来一个中年男人,歪
着头瞅了她半天,说:「丫头,想过好日子不?想过好日子就跟我走,叔给你找
个好人家!」
  翠儿不知道啥样的日子算是好日子,更不知道啥样的人家算是好人家,她只
想着不要再让那些古怪的念头来抓心挠肺。她举着镰刀愣了半晌,然后就扔了镰
刀跟着那个中年男人走了,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和汽车,最后在那个镇子上遇见
了大傻他爹……
  「翠儿——」大傻喊翠儿喊得口齿清晰,也把她喊得回过了神来,「咱……
我……把船……把船开……开回家。」大傻见船稳当了,就让翠儿在船头靠舱棚
边坐下,跳上岸解了缆绳,上船在舱里寻了块木板,坐在另一边很熟练地划起水
来。
  「你能不?」翠儿抓着船沿探起身扭头看了看岸上的村子,问道。
  大傻笑着点点头,说:「行!这河通……通咱家……后园。」船已经漂到河
中间开始一摇一晃地朝前划去,大傻剃得光光的脑壳青黝黝的泛着光。
  翠儿看着大傻认真划船的样子,每划一下,他粗壮脖颈上的一根青筋就突暴
一下,敦实的肩背有力地扭动着。翠儿忽然感到浑身有些变热了,被窝里大傻趴
在她身上的时候青筋也是那么一跳一跳的,在那个酥酥痒痒的地方的每一次用劲
的抽插,就像木板猛地把水划开撩起,让她的那些古怪念头也如眼前四散的水珠
般溅得老高,溅得很欢……
  大傻爱嘬她的奶子,觉得翠儿嫩嫩的奶头就像刚刚灌浆的苞米粒。大傻有时
还会吮她的脚丫子,觉得翠儿肉肉的脚趾头就像软乎的棉花球。每当这个时侯,
翠儿就会在浑身痒痒中抓心挠肺起来,整个人都跟要化开来似的。翠儿自从来红
了之后,身子便好像愈发的不能碰了,有时在自家的柴禾间洗身子,热热的水撩
过,那细小的有些凹陷的奶头会倏忽饱满起来,肚子里有种燥燥的臌胀感……她
喜欢大傻每天都爬到她身上。
  这就是那个中年男人说的好人家好日子吧?翠儿这么想着,咯咯笑了几声。
  大傻被翠儿的笑声感染和激励着,更加用劲地划起木板,船儿如乌鱼般在水
面滑行……
  二嫂看着桌子对面和三哥坐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心里很不自在,在那个收拾
得鲜鲜亮亮的女人面前,二嫂觉得自己土得都快掉渣了。二哥跟往常一样笼着手,
耷拉着眼皮,永远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儿。大嫂一个人坐在上座,很仔细地听着三
哥在说操办大傻结婚的事。
  三哥合计的很周详。明个开始屋子里里外外都要粉刷,二楼朝南向阳的大房
间布置成新房,油漆泥瓦匠都已找好,三哥要二哥二嫂帮着照应一下。村子里各
家的喜帖由大嫂帮着递送,正日那天要借的桌子条凳、碗筷杯碟啥的也请大嫂张
罗。至于要添置的家具家什,还有给新儿媳的金镏子啥的,由三哥这几日上县城
和过江去置办……
  坐在三哥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是谈永梅。她的到来才是今天的关键所在。谈永
梅本不想来,那天听三哥说他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丫头做儿媳,为了掩人耳目,
要她冒充那个丫头的小姨。谈永梅很是吃惊,心想这个男人真是啥事都敢干,啥
幺蛾子都想得出。她想劝三哥别干这事,至少自己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最后还是
在约定的日子来了。
  「咱好歹也是像模像样的人家,不能让人说闲话了,尤其不能让人背后怀疑
翠儿的来路。」三哥在说道完自己家里人要干的活儿后,开始解释邀谈永梅来的
缘由,「明天我上县城去的时候就把翠儿带上,先让她住我这同事家,到那天咱
像像样样去接亲,对外就说她是咱翠儿的小姨。」三哥又把那天对村支书老李编
的话跟屋里的人重复了一遍。
  大嫂他们都点头称是,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起接亲那天的事项。谈永梅没有
搭话,心里跟打鼓似的。她一直都在偷偷地观察对面那个被三哥唤作二嫂的女人,
就是那天在镇上弟弟家窗户后面看到的那个女人。谈永梅发现二嫂也时不时地用
眼角瞄她,眼神里像是充满了排斥。
  二哥看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了,直直腰打了个哈欠,说道:「没啥别的事我就
先走了,要到邻近的双塘沟子找人说个事呢。」
  二嫂一听就瞪起了眼,骂道:「你谈屁个事啊!老三家要办这么大的事,你
还有闲心去玩牌,今天你哪儿也别给我死了去!」
  二哥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眼珠子也瞪了起来。三哥笑着起身摆摆手道:「呵
呵,二嫂,今天就让二哥去玩会儿吧。二哥,明天工匠来干活,你可不能耽误了
啊!」
  二哥点头答应着,扭头白了二嫂一眼,站起身准备拔腿走人,三哥又大声嘱
咐道:「二哥,路上要是遇见人,别忘了告诉人家说翠儿的小姨来商量亲事了!」
  等二哥出了门,三哥忽然想到该跟大傻翠儿他们说事了,恰在这时后门外有
船靠岸的声响,三哥走出后门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哈哈,看把他俩给能的!」
  屋里的人都跟了出来,瞧见大傻正一条腿搁岸上一条腿钩住船,小心翼翼地
接应翠儿跳上岸,几个人也都笑了……
  眼前这个村子所以被称为双塘沟子,是因为老辈时村口有左右两个腰形大水
塘子,中间被一条狭仄的田埂隔开,满塘莲荷,每到夏天煞是好看。前些年田埂
被拓宽成了机耕道,加之村民经年累月地倾倒堆积垃圾屎粪,池面已缩了许多几
成沟渠,且四季浊臭,只剩下双塘沟子这个名号了。二哥一踏上那条机耕道就捂
着鼻子三步并成两步。
  二哥要去的那户人家也有着宽大的两层砖瓦楼房,就在村口不远处一块空地
上孤零零矗着,屋前屋后都铺了水泥地,很是扎眼。这户人家的主人姓李,早先
是个木匠,这几年拉了十几个人组了支工程队四处揽活,挣了不少钱。李木匠平
时好玩牌,二哥和他是赌友。
  敲开李木匠家的门,平时烟雾氤氲的客堂一片冷清。开门的是李家婆娘,一
个快五十的女人,关于她年轻时的许多流言蜚语一直在人们的口舌间流传。那些
流言蜚语虽然无从考证,但从她妖里怪气的打扮上可以略窥一斑。头上抹着厚厚
的发油,腻滑得苍蝇蹲上面都得拄拐,眼角朝上吊着像狐狸眼,衣兜边上总是故
意探出一角花手帕,屁股又大又圆,走起路来一扭一摆的,看上去像只晃荡着的
肉葫芦。
  二哥一看到李家婆娘,迷糊眼立马放出光来。他头伸过她肩膀朝屋里贼贼地
张望了一番,见屋里没人,胳膊肘就顶到了李家婆娘肥鼓鼓的胸口,笑嘻嘻地问
道:「今个你家木匠呢?」这两个人其实早就眉来眼去的有一腿了。
  李家婆娘捅了二哥一下,褶子很深的狐狸眼吊得老高,将他让进屋,随手锁
上了门,说道:「老李一早就带着栓子一起过江要帐去了,估计得到晚上才能回。
  那两个赌棍也来瞧过了,刚被我打发走。」栓子是李木匠的儿子,初中没毕
业就跟着一起做工了。
  二哥一听就抱住了李家婆娘,一只手朝她裤裆处摸去。李家婆娘两腮泛红,
嗔道:「死样,猴急个啥呀!」二哥嘿嘿笑着拥她进了灶伙间,一下把她压倒在
灶膛旁的柴禾堆上,性急火燎地要掏家伙什。灶膛里做晌午饭的余烬,让灶伙间
还有几分暖意。
  李家婆娘一边解着自个儿的裤带,一边顶着二哥说道:「你也不找点水洗洗,
臭烘烘的鸡巴!」二哥掏出家伙跑到水缸旁,用手淘了点水就在鸡巴上撸了撸。
  李家婆娘叫了起来:「哎呀,你要死啊,这水你还让人喝不,恶心死了!」
边叫边随手抽出一根柴禾故作嗔怒地轻砸过去。
  二哥腆着个脸又跑回柴禾堆,湿手伸进李家婆娘的胯裆里胡乱摸了几把,凉
水把那婆娘激得咧着嘴直跺脚。两个人都把裤子裤头退到脚弯处露出了腚,顿时
有一股腥臊味弥散,但谁也顾不上这些了。李家婆娘怕柴禾硌到臀背,就转过身
一只手提溜着腿弯处的裤头,一只手撑着柴禾堆,撅起磨盘样的屁股对着二哥。
  二哥在鸡巴上面抹了些唾沫,一手搂着那婆娘的腰,一手握着鸡巴就往那洞
里头戳。李家婆娘的屁股很是肥硕,中间的那条沟都几乎被肉堆满挤没了,二哥
比划了几次才捅了进去,里面还干涩着,二哥退出鸡巴朝手上吐了几口唾沫,在
那婆娘的洞里洞外抹了个透,然后才又挺腰咕嗤一声肏了进去。
  别看二哥平时总笼着个手佝偻着背一副蔫不拉几相,可干起这活儿来却精神
头十足,就跟抽疯似的。他两只手在李家婆娘晃来荡去的大奶子上又揉又捏,腰
臀一送一抽像使劲拉风箱一般,撞得那婆娘的屁股啪啪脆响,浑身的肉打摆子样
乱颤。李家婆娘直被二哥肏得压着嗓子大呼小叫:
  「啊啊……哥啊……你肏死我啦……亲哥呀……亲……啊……哦……」
  李家婆娘仰着头闭着眼,抹得油光光的头发也不知怎地散开了,屁股朝后用
力耸动着,一只手还摸到自己的裆里,一会儿抠抠黏黏糊糊的穴洞,一会儿抓抓
进进出出的鸡巴。两个人的裤子都滑落在地踩在了脚下,二哥的哼哧声和李家婆
娘的哦啊声此起彼伏,这一对男女魂儿出窍地尽情撒着欢,谁也没听到外面厅堂
大门上钥匙开锁的声音……
待续…
  【大傻的媳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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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所有人物与故事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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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家的「家庭会议」还在继续。屋外赶早的人家房顶上已悄然竖起清水样
的炊烟,对于这个村子里的许多人家来说,没有再比捣鼓好一日三顿更要紧更正
经的事了。
  「翠儿,你明天就跟我上县城住谈姨家去,到腊月二十八那天再接你回来,
给你们风风光光地办喜事。人家要是问起啥的来,你就说谈姨是你家小姨,知道
不?」三哥像哄小孩似的对翠儿说道。
  大傻身子一挺,脖子立马直了,张大了嘴看着自己的爹。小翠也睁大了眼,
脸上有些泛红,半晌才嗫嚅道:「叔,为……为啥呀?」
  二嫂笑了起来:「呵呵,这丫头,咋还叫叔啊!」被二嫂这么一说,翠儿的
脸更红了,憋了一会儿很小声地叫了一声「爹」。谈永梅摸了摸翠儿的头说这孩
子还真乖巧啊。
  三哥望着大傻和翠儿的模样也忍不住想乐,对翠儿说道:「这是咱这地儿的
规矩,要到正日那天才能接你过门哦,你们小两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三哥
说话的语气虽然和缓,但神情却是不由分说的。
  大傻和翠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话也只能搁肚子里了。大傻打小就信爹,
在他眼里,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道理的。
  三哥见事儿都说定了,便转过头招呼谈永梅留下来吃晚饭,谈永梅说不了,
现在正好可以赶上去县城的最后一趟车,回家还得收拾收拾给翠儿去住。三哥招
呼谈永梅时,二嫂的脸上不经意地倏忽闪过一丝不悦。三哥也不再挽留,要大傻
和翠儿把谈姨送到车站。
  「三哥,不好啦,你……你家老二出事啦,他……」屋子里的人还没来得及
抬起屁股,门外就传来火急火燎的喊声。是同村的一个汉子,他气喘吁吁地跑进
来,一见二嫂也在,就把后面的话给噎了回去。
  三哥腾地站起身来,问道:「我家老二咋啦?快说!」那汉子看着二嫂,支
支吾吾。二嫂顿时紧张起来,也催问道。三哥扔过去一根烟,示意他尽管说。
  「老二和双塘沟子李木匠的婆娘在那个啥,被李木匠爷儿俩给堵在家里了,
我正好去那办事撞见了,就赶紧过来给报个信!」汉子的话让屋子里的人大惊失
色,二嫂的脸一下变得煞白。
  三哥很快就镇定下来,说道:「我们爷儿俩现在就赶过去,大嫂、二嫂你们
就别去了。那个李木匠一家子平时在村里鬼精鬼精的,没啥人缘,村里的人不会
帮着他们对二哥咋样的。」
  「不,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倒要看看那个挨千刀的丢人丢成啥样了!」二嫂
咬着牙说道。谈永梅见眼前出了这种事,赶紧告辞走了。
  三哥见二嫂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他从案几抽屉里拿出两包烟给那汉
子,关照他不要出去声张。大傻趁屋里人说话的当口,悄无声息地到灶伙间拿了
把菜刀藏在棉袄里。那汉子拿了烟答应着正转身要走,三哥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来,
叫住了他:「麻烦你帮我喊一声老李支书,我听说他和李木匠家是老亲。」
  当屋子里的人除了翠儿外都出了门,谁都没有留意到远处一台拖拉机前站着
一个神情诡异的人,正觊觎着这间屋子。这人就是赵贵林。三哥做梦都不可能想
到,这个赵贵林的出现,会让他的整个家庭最终陷入倾覆的漩涡……
  自从那天瞧见翠儿之后,赵贵林就被这个妮子扑棱着的长睫毛和微醺样的粉
粉的笑靥给震惊了,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在这个被他所鄙视的村子里会有如此娇艳
的一个丫头。连着几夜,赵贵林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烙烧饼,脑子里臆想着翠儿
的身子,手指头则鬼使神差般地干起不可告人的勾当。
  赵贵林在江对面的大城市也有两年了,每次回来还时不时地出溜几句半生不
熟的大城市的语言,以显示自己与这个村子值得炫耀的距离,并且对于人们说的
许多村子里的事,总爱用嘴角微微的上撇以及鼻孔里哼哼的声音,来表示某种不
屑与漠然,但村子里很少有人会知道,这种不屑与漠然是赵贵林在江对面的那个
大城市里每天都要面对和承受着的。
  赵贵林也是二十来岁的汉子了,整日从眼前川流而过的或细皮嫩肉或趾高气
扬或妖里怪气的城里女人,常常使他的身体里涌出杂乱的冲动。可他很清楚,自
己的收入除了添置些在外观上尽可能接近于城里人的行头外,是无法吸引打动城
里的女人跟他上床的。他不是没有大胆地尝试过,但在遭遇了多次的不屑与漠然
乃至直接的嘲讽后,他不得不很无奈地回到现实中来,只能时不时地趁着夜色潜
进城市僻落的小夹弄里化不多的钱找个站街的娘儿们泻一泻火,或是与同样来这
个城市打工的孤寂的妹子们相互取取暖……
  回村子已两天了,赵贵林忽然觉得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的村子,与以往
有些个不同,似乎不再那么阴冷,也不再那么的无聊。赵贵林也一反常态,没有
死乞白赖地往人姑娘家溜达或是上人小寡妇家叨扰,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个水灵
灵的模样在脑子里抹都抹不去。今天,心里有些烧腾的赵贵林象被什么召唤着转
悠到了三哥家附近,就看见一群人忙乱着出门离去,那群人里面并没有翠儿,这
让他产生了某种激动的念头……
  屋子里的人一下散去,让翠儿觉得有些冷清,而一想到从明天开始就不能再
贴着抱着大傻火炉样热乎乎的身体,心里更是失落。她见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
就想下点面条填巴一下,却发现灶伙间的柴禾没了,便打算要到隔壁的偏房去抱
些柴禾,刚出门抬头就看见赵贵林迈腿上了晒场。
  翠儿第一眼见着赵贵林时就产生了一种新的感觉。同样是个男人,但感觉就
是不一样。赵贵林的脸白白净净的,与大傻有些红黑色的脸迥然不同,那一头草
鸡窝似的头发更是让翠儿觉得太有意思了。此刻,翠儿瞧见赵贵林正用和大傻趴
在她身上时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看,心里竟咚咚咚地敲起鼓来。
  「嗨,你好啊!」赵贵林抬起右手用自认为很潇洒的姿态挥了挥,跟翠儿打
着招呼,「你叫啥名字啊?」边说边踮起脚朝屋里张望,确定眼下只有翠儿一个
人在家。
  翠儿有些慌乱,红着脸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想不去搭理他,身子却象不听
使唤似地微微发抖起来,嘴里还小声回应道:「俺……俺叫翠儿。」
  翠儿的羞怯无疑如一剂大烟般令赵贵林亢奋,也让他的胆子迅即膨胀。他凑
到翠儿跟前,轻佻地调笑道:「翠儿,这名字和你的人一样美啊,呵呵。」
  翠儿已经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粗重的鼻息撩到了自己的脸上,痒痒的,
心里那些纷乱的欲念又开始乱窜,并让整个人向虚浮陷去。她忽然想起了大傻,
感到有些害怕,腮颊喷红着瞄了一眼赵贵林,转身朝偏房走去。赵贵林仿佛听到
了某种召唤,竟也跟进了偏房。天全都黑了下来,正是人们围在桌前或蹲在灶台
边吃晚饭的时候,村子里一片静寂,偶有几声犬吠。偏房里满是灰尘的灯跟个鬼
火似的。
  「翠儿——」赵贵林站在翠儿背后轻声唤道。翠儿弯腰拢着柴禾,腰臀呈现
出饱满的线条。赵贵林见翠儿没有吭声,也没有驱赶他的意思,便走近前去佯装
帮着拢柴禾,故意碰了碰她肉嫩嫩的手。翠儿触电般地一个激掕,已拢在臂弯里
的柴禾一下散落到地。赵贵林看到她泉眼样的大眼睛里闪着一种叫他吃惊的光亮,
血猛地冲进了脑壳。他一把抱住了翠儿。
  翠儿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刚想本能地挣扎,但赵贵林一下子将自己所有
的力量都压到她的身上,两个人一起倒了下去。仅仅是瞬间的功夫,翠儿就感到
身子里燎起了一股从没有过的热辣,尽管她依然在这个男人的身下扭动挣扎着,
但内心却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叫她停下来……
  当赵贵林终于进入到翠儿身子里时,他「哦」地长出了一口气。这并不仅仅
是出于劫掠成功的喜悦,更多的是被翠儿的身子所吸引。当他扒下翠儿的棉裤和
裤头时,那胯间一团白亮竟然有些耀眼,手仿佛摸着的是细腻棉球,稀疏的阴毛
也是柔柔的,蓬松在像是刚蒸好的馒头上面,而馒头馅里面满是细细密密的褶皱,
一棱一棱粘滑而又紧致,当肉棒迫不及待地没入,那些褶皱也同样迫不及待地将
它紧紧包裹起来……
  赵贵林见惯了那些松塌塌的穴洞,也见惯了那些少有光鲜的身子,却从没有
品尝到像翠儿这般的。那些褶皱有力地收缩和吸吮着,让他抽插了几下就感到似
乎要被吸出来了难以自制,他想不能就这么熊样了,赶紧拔出家伙用手摸索翠儿
的那个小肉疙瘩。翠儿的小肉疙瘩就跟一粒很糯的豆子似的,微微凸起着,不像
有些个女人一堆乱草里面小肉疙瘩就跟没有似的。翠儿那地方的一切都让赵贵林
感到兴奋不已。
  翠儿很敏感。赵贵林一碰到那个小肉疙瘩,她就嗯嗯地叫唤起来,身子抖得
厉害,嘴巴像一条被搁在岸上的鱼儿般一翕一张着,当赵贵林开始轻轻地摩挲揉
动时,她两条直溜溜的腿更是踹动起来,屁股随着手指的节奏不断抬起扭动,神
情像是喝醉酒的样子……不大一会儿工夫,翠儿啊啊地叫了几声,两条腿猛然曲
起蹬在地上,仰着脖子头抵住墙,身子一下抬起剧烈地打着颤,两只手胡乱抓着
散落的柴禾,接着又是一声窒息样的呜咽,两条腿猛然夹紧,身子重重地砸在地
上——高潮暴雨样袭来。
  眼前的景象让赵贵林感到难以言状的刺激,心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他更加
疯狂地没入她的体内,哼哧哼哧地快速抽插起来。刚才那种在云端翻腾的感觉,
是只会使蛮力的大傻所不能给予的,翠儿神情迷乱,仿佛魂儿已不是自己的了,
那些褶皱依然紧紧地吸着吮着,而腻滑的穴道里更是灼热一片,很快就让那张原
本白白净净的脸歪扭起来,在一阵嗷嗷乱叫中一泄如注……
  赵贵林还气喘吁吁地趴在翠儿身上,翠儿却忽然想到了大傻,大傻每次这么
气喘吁吁地趴在她身上时都会对她说我会一直对你好的,她又忽然想到了大傻父
子两阴沉着脸匆忙出门的情景,不觉一个寒颤,用力推了身上那个男人一把。
  赵贵林爬起身来,有些依依不舍,说道:「翠儿,你真好看,比那些城里的
女人还好看,真的!」翠儿的大眼睛眨巴着,像在笑,又不像在笑。他的心里不
免又有些愤忿,这么一个花样的女人竟然是属于那个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利索的傻
子的。
  「我还来找你,好不?」赵贵林捏了捏翠儿的手。翠儿没有说话,头顶上的
灯有点刺眼,她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三哥的车一颠一扭地驶过双塘沟子村口的那条机耕道,就瞧见那座孤零零矗
着的房子前聚满了人,大老远就能听到说话的嗡嗡声。三哥停了一下车,仔细看
了看围观的人群,发现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堆着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表情,他轻轻
舒了口气,心里有了底,将车开到了人群的身后。
  李木匠在村子里很不招人待见,主要是这一家人穷的时候净琢磨着揩别人家
的油,现如今口袋鼓起来了,眼珠子又翻到脑壳里去了,且抠门抠的紧,村里人
有啥事求他家帮忙应个急,就跟碰到只铁公鸡似的,加上李家婆娘隔三岔五地就
要和街坊四邻呛上几句嘴,这村子里的许多人都巴不得他家出些啥事呢。这回整
出这么大的动静,李木匠的婆娘被人给肏了,大家伙儿自是暗暗偷着乐:该!该
着这家人家!
  「二嫂,你就甭下去了,你在我们不好谈事。你放心吧,二哥他不会有啥事
的!」三哥怕二嫂忍不住要掐架,再次劝慰道。二嫂这次不再坚持,咬着嘴唇点
了点头,小声咒了句:「那个挨千刀的,被人做死了才好呢!」三哥没再言语就
下了车,大傻已从后面车厢跳了下来,一只手捂着肋部,神情冷峻地等着爹。
  人堆里有人认得三哥,就跟身边的人嘀咕起来,然后就发出了一阵声音不大
但却含义复杂的笑,大家伙儿让开了一条道,瞧着三哥父子两,都像是在等着看
更有趣的大戏。三哥不动声色地穿过人群。李木匠家的大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一
点动静……
待续…
  【大傻的媳妇】(六)
  厅堂里没有开灯,三哥轻轻推门进去又轻轻掩上,眼前倏忽一亮便旋即暗了
下来。灶伙间里亮着灯,烟雾缭绕看上去青魆魆的。听到有响动,里面探出一个
番瓜样的脑袋和半个粗短的身子,是李木匠的儿子,眯着眼很警惕地打量了一下
三哥父子两,很不客气地问道:「谁?找谁?」
  「我找你爹。」三哥应道。李木匠认得三哥,也听出了是三哥的声音,在里
面瓮声瓮气地说道:「让他进来。」
  原本还算宽敞的灶伙间因为塞着好几个人以及地上散乱着的柴禾、打碎的几
只碗,而显得有些拥挤和杂乱。李木匠坐在屋中间的一张条凳上,同样是番瓜样
的脑袋和粗短的身子,黑着个脸正呼哧呼哧在喘粗气,看也不看三哥一眼,只管
咝咝地大口抽着烟,拿烟的手抖得厉害。李木匠身边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三哥认
得,是双塘沟子的村治保主任,正抽着烟一会瞧瞧他一会瞅瞅你,神情与屋里压
抑而紧张的气氛似乎有些不般配,见着三哥进来轻轻点了一下头。
  灶膛旁柴禾堆处则呈现出极其滑稽尴尬的景象。二哥和李家婆娘一个瘫坐在
地,一个如鸵鸟似的蹲缩着。二哥抱着头脸几乎抵掖在裆下,裤带也没系上,后
面很狼狈地露出了半个腚。李家婆娘侧身半趴在柴禾堆根旁,头埋在胳肢窝里,
裤带掉落在脚边,裤子歪扭着但总算都遮严实了,头发上衣裤上沾满尘土和柴禾
屑子,像一堆抽了骨头架子的肉在抽抽嗒嗒着。
  「老李,你瞧这事整的,真……真对不住啦!」三哥紧步上前一边派着烟,
一边哈着腰满脸堆起诚恳与歉意。
  李木匠父子两没有伸手去接三哥的烟,治保主任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没等李
木匠开口就说道:「老李啊,人老三来了,你有啥想法就尽管说吧!」
  李木匠这才支起眼皮瞅了三哥一眼,旋即又耷拉了下来,闷声闷气地说道:
「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那是,那是。」三哥继续哈着腰,仔细观察着李木匠的每一个反应,「你
给个话,咱该咋办就咋办!」
  门外看热闹人的嘈杂声似乎有些大了起来。还有什么能比围观一桩男女奸情
更让人亢奋的呢?但门里面的平静,显然使得门外的这些人感到奇怪,甚至有些
不耐烦起来。
  李木匠已经开出了条件,要么给两万块把人带走,要么就将老二送派出所去。
  这条件让治保主任吃了一惊,两万块,一户庄稼户不吃不喝四、五年也攒不
出这么多啊。三哥当然不能接受,耐心地与对方讨价还价,但李木匠就像吃了秤
砣的王八,死活不肯松口。
  「要不这样吧,先让我家老二回去,这事咱们慢慢商量。」三哥变着法想打
破眼前的僵局,「大家都杵在这儿,也不好看啊!」
  「不行,不能让他走!」李木匠像遭了蜂蜇,一下从凳子上蹦起,直着脖子
叫道,「脸都丢了,还有啥好看不好看的!」
  「主任,你看这事。」三哥说。治保主任感到有些为难,虽说平时对李木匠
这一家子也不怎么待见,但毕竟是一个村的,自己总不能帮着外人说话吧。三哥
见一时难以收场,一下直起腰提高了声音说道:「这种肏屄弄屌的事,一个巴掌
拍不响,大家就上派出所去,反正丢脸的又不是我!」
  三哥这一手让屋子里的人都大感意外,李木匠顿时大张着眼窝涨红了脸。就
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叫骂声:「狗日的,谁家欺负我哥了?」门咣的一声被
撞开,进来了两个怒气冲冲的汉子。是李木匠的两个堂弟。
  李木匠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兄弟啊,你哥我都
没脸活啦!人家都来上房揭瓦了啊!」
  变故来得如此突然。走在前头的汉子猛地朝三哥扑了过去,但大傻敏捷地窜
到三哥身边,那汉子就像撞到了一座山似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傻就在他的
背上狠劲一按,那汉子扑通摔了个嘴啃泥。大傻跨过脚下的汉子,瞪着眼迎上另
一个汉子挥过来的拳头,双手用力一推,另一个汉子趔趄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
上。
  李木匠父子两见此情形也都蹦了起来,三哥和治保主任赶忙一人拦住一个。
  李木匠的两个堂弟从地上爬起,都红了眼,一前一后又要朝大傻撞去。大傻
忽然从怀里抽出那把菜刀,晃动着,拧起眉头闷闷地吼了声:「来……」
  门外的人此刻已涌进来了许多,但没人上前为一个村的李木匠搭手,二嫂也
挤在人群之中。当大傻抽出菜刀,人们顿时一阵骚动,不知谁叫喊了一声:「要
出人命了!」直到这时,才有几个后生上来劝住大傻,抱住李木匠的堂弟。屋里
一片混乱。
  「快带你二叔走!」趁着眼前的混乱劲儿,三哥一把拉过大傻低声说道。大
傻没有丝毫的迟疑,箭步上前拽起二叔直往外跑。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李木匠跳着脚声嘶力竭道,李木匠的儿子想冲
开三哥和治保主任的阻挡,但没有成功。同村的围观者不但没有帮着上前拦截,
反而闪开了一条通道,并且有人起哄道:「快啊,快跑啊,哈哈哈……」
  大傻的离开让三哥顿时处于绝对的弱势,李木匠父子他们四人奋力推开了众
人的劝阻,开始围住三哥。旁人这次只能袖手了,尽管他们不愿帮李木匠,但也
抹不开面去帮一个外人。治保主任还想把双方隔开,可毕竟势单力薄。感觉受到
极大羞辱的李木匠他们,就像几只被彻底激怒了的公鸡,恨不能将三哥撕烂。
  这一天注定是要让李木匠憋屈到底的了。双塘沟子村的王支书和双河村的老
李支书,不早不晚恰在这时出现。王支书厉声喝住了李木匠他们,治保主任赶紧
将围观的人赶出屋外关上门,老李支书则走到李木匠跟前小声说道:「我说大侄
啊,你们这么闹也不嫌丢人啊!」原来,论辈分老李支书还是李木匠的远房表叔。
  「大家伙儿都坐下来,看看该有个啥说法。」身板健硕的王支书语气虽然平
缓,但透着一股子权威。「赶紧叫你婆娘把衣裳穿穿好,你不嫌丢脸,我还觉得
脸臊呢!」王支书又对李木匠说道。他对这公婆两知根知底,那个婆娘这辈子给
李木匠没少戴过「绿帽子」,而把一分钱看得比磨盘都大的李木匠也不是撞见一
回两回了,每次也就是想讹人家一把。
  望着眼前这阵势,面对街坊四邻的袖手旁观与幸灾乐祸,尤其是面对三哥这
样强硬的对手,李木匠呼哧呼哧大喘了几口气,在老李支书的劝慰下只好就坡下
驴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王支书,李支书,你说我家老二干的这叫啥事啊,唉,真是太对不住老李
兄弟了!」三哥再次哈起腰,脸上重新堆满愧疚与坦诚,一个劲地给屋子里的人
赔不是。
  等李家婆娘整好衣衫低头上楼后,王支书便开口问道:「木匠,说说到底是
咋回事?那老二是不是硬上了你媳妇?」
  李木匠听得出王支书话里的埋汰,这种事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实在难以启齿,
况且他也知道自家婆娘的德性。李木匠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
  「木匠,这事你们想咋办?是交派出所处理呢,还是村里帮你们调解?」王
支书趁热打铁。治保主任觉着支书的话说得太是时候了,赶紧接过话头对李木匠
说这事再闹大对谁都没个好,人家老二村里的支书也来了,又是你自家的表叔,
大家乡里乡亲的,还是一起合计个妥贴的法子吧。
  「老三,你到家给你老二带个话,看我回村怎么收拾他!」老李支书也顺势
说道。
  支书他们不阴不阳的态度使李木匠感到气馁,而村里人的冷漠与嘲弄更令他
寒心。李木匠打从娘胎里出来还从没这么憋屈过,但眼前的一切似乎已不在自己
的掌控之中,对面的老三反倒像是受害者得到了更多的同情。这狗日的世道!李
木匠咬着牙在心里愤懑地暗骂。他又扭头看了看自家的两个堂弟,两人也都像斗
败的公鸡般耷拉着脑袋。
  事情终于峰回路转。在王支书拉偏架似的强力介入下,三哥和李木匠达成了
赔偿3000元精神损失费的协议。当三哥和老李支书走出大门时,围观的人们
脸上都带着一种莫名的轻松,仿佛眼前这家被外村人「扒了墙」的人家与他们毫
不相干,他们只是看到了一出好戏……
  从双河村赶来看热闹的几个人搭三哥的车一同回村。三哥要帮老李支书将自
行车搬上汽车,老李支书摆摆手拒绝了。二哥埋着头蜷缩在车斗的一角,老李支
书推着车说道:「你个驴日的,下次再要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看我不扒了你的
皮!」
  一车人很快就到了三哥家。翠儿已做好晚饭,听到动静就迎了出来,腮边微
微泛红,眼神里有一丝慌乱,但没人注意到这些。三哥邀车上的人都留下一起吃,
二哥悄无声息地爬下车,笼着手缩着脖子匆匆往自个家里走了。大傻扶着二嫂也
下了车,二嫂对着二哥佝偻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同去看热闹的几个人都来劝慰二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喜庆,仿佛
二哥干的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反而像是给双河村露了脸一般。二嫂显得尴尬,
对着大家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也往家走了。三哥追上去小声关照说别太难为老二
了,吵起来会让人家笑话的。
  当大家围坐到饭桌前,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埋汰起李木匠的窝囊,赞叹起
三哥的机警,尤其是大傻的威猛。大傻似乎又恢复到平日的木讷,挤在翠儿身边
憨憨地笑着。翠儿听到大傻以一敌二还把人打趴下,并且拿着菜刀镇住一屋子人,
不觉惊讶地张大了嘴,痴痴地望着大傻。几个人又嬉笑着把话题转向了大傻和翠
儿……
  这天夜里,当大傻和翠儿光溜溜地钻进被窝,翠儿没有象往常那样关了灯,
她想好好看看身边的这个男人。大傻也歪着头眯着眼在瞅她。翠儿用葱白样的手
指轻轻摩挲大傻厚厚的嘴唇,然后慢慢地朝下划拉,划过粗大的喉结,划到健硕
的胸口,摸索到象姑娘样饱满的乳头,柔柔地撩拨起来,乳头很快就在指尖下变
硬,粗大的喉结处发出了几声咕咕的吞咽声,翠儿不觉笑了起来。她觉得眼前的
这个男人有些陌生,陌生得令她感到充实和开心。
  大傻一骨碌转过身,抓起翠儿的手就搁到自个儿的私处,那儿已是直挺挺硬
梆梆的了,然后一头扎进翠儿酥软白嫩的怀里,又舔又吸,一只手也探到翠儿的
私处。他还是头一遭用手触碰女人的那个地方。大傻的手指犹豫着,只是在肥嫩
的阴阜和两片蝶翼般的阴唇处来回抚弄,几次陷入那条肉缝都缩了出来,那条肉
缝里黏黏的湿湿的,不一会儿就将大傻的手掌弄得水淋淋的。
  翠儿握着大傻直挺挺硬梆梆的东西,觉得这根棒棒比往常更粗更大了,在手
掌中还一蹦一蹦的。当大傻一口吮住奶头手触到那地方时,翠儿双腿一夹,身子
一软,胸口咚咚咚象擂起小鼓似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在那根肉棒上又握又捏。大
傻的身子越来越热,吸吮和手指摸弄的劲道越来越大。
  「呜呜……不……不要啊……痒……好痒啊……不要……」翠儿嘴里这么唤
着,身子却死死地贴着大傻,头在大傻的胸口不停磨蹭,屁股不安地扭来扭去,
手里的肉棒也是越握越紧。当大傻的手指不经意弄到那个小肉疙瘩时,强烈的酥
麻瘙痒感总使得翠儿哦哦直叫,两条腿直打摆。
  翠儿很想让大傻的手指一直摸弄那个小肉疙瘩,也很想让那粗粗的有力的手
指捣进自己的肉缝里去,但她感到害羞,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不断扭动着身子
去迎合,去感触……
  大傻热血贲张,一把扯掉被子扑到翠儿身上。迷乱中,翠儿瞧见大傻的眼里
闪着从未有过的光亮。当直挺挺硬梆梆的肉棒猛然插入时,翠儿的心一下就荡了
起来,整个人却像是被充满了似的。这天夜里,大傻的劲道显得是那样的足那样
的猛,在床架子吱嘎吱嘎的拼命叫唤声中,翠儿一会儿像被抛到云端,一会儿又
像被沉到水底,那种挠心的感觉让整个人都要烧起来的一般……
  门外的黑暗中,三哥蹲坐在楼梯上默默地抽着烟。儿子今天的表现很出乎他
的意料,尤其是抽出菜刀的那一刻,让见过世面的他也吃惊不小。此刻,屋里的
动静越来越大,翠儿的叫床声似乎充满了一股骚味与邪性,让三哥的心里忽然有
种怪怪的感觉,费劲地咽了几口吐沫。
  「你个老不正经!」三哥站起身踩灭烟头,轻轻拍了拍屁股上的尘灰,为刚
才有种奇怪的感觉所羞愧,暗暗骂了声自己……
  (未完,待续)
  大傻的媳妇(七)
  这僻落乡村的夜总是这么寂静落寞,尤其是冬夜,连虫子的鸣叫也都埋进了
土里。二嫂家人口少,除了一个经常不着家的男人外,还有一个二十出头尚未找
到婆家的闺女玉莲,一到晚上家里便总是冷冷清清的,而今天这屋里则更是象遭
了霜打似的。
  二哥与李家婆娘的奸情因为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在众人的舌头尖上掰乎开
去,闺女玉莲也见惯了父母间的这种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甚至是吵吵闹闹,因而
当父母一个低着头一个黑着脸到家,然后谁也不搭理谁草草地扒拉晚饭,玉莲没
觉得有啥特别异样的,收拾好碗筷就自顾自地回屋了。
  自觉脸臊理亏的二哥晚饭时一直不停地用眼角窥探婆娘的神色,婆娘的脸上
寒得跟块冰坨似的,瞧都不瞧他一眼。二哥又想和闺女搭几句话,但张了几次嘴
还是尴尬地咽回去了。当闺女开始洗刷碗筷,二嫂也起身上灶烧水去了,扔下二
哥一个人愣愣地看着那张空饭桌。
  二哥虽然没有老三精明干练,但也有着一身不错的泥瓦匠手艺,二嫂姑娘家
时不但长得标致,而且针线拿得起,地头下得去,还打小跟家习得一手江里河里
打渔的活儿,结婚的头几年小日子也是过得红红火火,两个人把家里捯饬得啥都
不缺。二哥最大的心念便是想要个儿子。
  那时,老大家接连生了大丫二丫三丫后,老大就因为肝腹水走了,老三还没
有娶媳妇,这继承香火的担子自然就落到了老二的肩上。只是天不遂人愿,在求
神告奶奶中第一个仍然是个丫头片子,为此二哥讨教过各种法子,也和婆娘一起
吃过各种药丸药汤,更攒足了劲常常把婆娘肏成一摊软泥。当终于要临盆的那天,
却因胎位不正,婆娘失眉吊眼地在产房呼号了一天一夜,死去活来里还是个女娃。
  二哥当然不愿香火在自己手里断了,可婆娘咬牙撂下一句「我不是你家下崽
的猪」,竟然偷偷去做了结扎。后来老三家生了个带把的娃儿,二哥越发觉得脸
上无光,加上老三是个拿得定主意的人,凡事大嫂都听他的,而自家的婆娘也老
是拿老三来说事……打那之后,二哥常常会没根没由地生气发闷,甚至会奇怪地
冒出莫名的恨意,尽管他有时也会觉得这有些荒唐,可只要一听到大嫂尤其是自
家的婆娘念叨老三,那些情绪便压都压不住。
  但这次,还得靠着老三的出手,自己才摆脱了窘境,而且还是那个傻侄儿将
自己从人堆里抢出来的。想到当时的狼狈样,二哥既汗颜和丧气,又有些憋闷和
抱屈。
  二嫂始终一言不发,烧好水,又用好水,就带着一脸的冰坨上床歇息了,锅
盖搁得乒乓响,脚盆搁得叮当响,每一声响都让二哥心里一阵发毛,就像挨着一
堆随时都会点着却又不知啥时燃起的柴火。
  二哥在踩了一地的烟屁股后,也洗洗摸上了床。婆娘显然还没睡着,呼吸粗
重且有些杂乱,被子一耸一耸像是还在抽抽嗒嗒。二哥忽然感到了愧疚,眼睛有
些发热,嗓子有些发干,他轻轻钻进被窝,胳膊故意碰着她软软厚厚的背脊,脚
故意蹭到她的脚。二嫂像被蜇了似的一缩脚,蜷起身子朝床里挪,抽抽嗒嗒的声
音大了起来,被子耸动得更加厉害。
  在经过一番难以言状的激动与愤怒后,二嫂其实已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只是
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操持与付出,换来的只是这个男人许多年的冷漠乃至背
叛,心尖就像被针戳的一般。她也知道自己男人变成现在这样的缘由,要是当初
自己生的是男娃,日子或许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二嫂甚至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担
忧,每次提到老三,自己男人的脸色总有些不好看,她担心是否被他觉察到了什
么隐情。这些念头都像磨石般时不时地在心头碾压。
  日子总还是要过,这乡野僻壤的,男人偷个婆娘不比婆娘偷汉子,只要不是
扒灰骑闺女,只要不惹出血光之灾,终究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人们的舌
头根子嚼上几天也就消停了。这周遭的村子里哪个没闹出过偷鸡摸狗的事儿。二
嫂甚至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李家婆娘那张骚屄,被人肏烂弄烂了才好呢……
  婆娘的沉默如同一种召唤,让二哥有了打破眼前僵局的勇气。他挨紧了她,
手从后面伸到胸前,抓住了婆娘沉甸甸的大奶子。二嫂扭着身子作出想要摆脱的
姿态,抽嗒声变成了呜呜的低泣声。二哥一把抱住了二嫂,把她翻转过来。二嫂
感到腰上有热热的硬硬的东西顶着,那东西已经好久没有给过她了。她忽然一探
头在他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鼻涕眼泪湿成一片……
  婆娘的身子因生产喂养和年岁的增长而显得松垮了,肚皮和屁股上的肉也起
了褶棱,但软乎中依然有种弹性。肥大的奶子早已失去了往昔的饱满傲挺,只是
女人的那种骚动还未曾湮灭,花生样的奶头揉捏拉扯几下还是那么的坚硬。那双
曾经温软光洁的手,则因经年累月的劳作而变得粗糙,手指的几处皴裂用胶布缠
裹着……
  这天夜里,二哥像是要找补回什么似地,跟喝了鸡血一般又恢复了那股子驴
劲,鸡巴如同一根船篙直上直下,横冲直撞,把二嫂肏得七魂失了六魄。二嫂在
他的身下哭一阵,笑一阵。当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有些瘫软后,二嫂枕着男人的胸,
白丝参杂的头发散乱着,堆在男人的胸口。
  「以后咱就好好过日子吧!」黑暗中,二哥小声地说道。
  第二天,天一放亮,三哥就按商定的准备将翠儿送到谈永梅那儿,同村的几
个工匠也陆陆续续来了。三哥招呼着他们吃早饭,并在桌上搁下几包烟。二哥全
家出动,来帮老三家打理。
  这乡间的事儿是关不在门里的,二哥「扒墙」的壮举自然也不例外,尽管几
个工匠以及早起路过的乡邻和老二、老三打招呼时,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点怪怪
的,但谁也没表露出过分的揶揄或埋汰,倒是二哥自个儿觉得浑身不自在,搬了
张凳子坐在场上脸朝屋里一个劲地低头抽烟。
  「莲啊,你看你弟都快成亲了,啥时能喝你的喜酒啊?」三哥站在车旁一边
等翠儿,一边跟侄女玉莲开起了玩笑。
  「三叔……」玉莲脖颈都红了,用眼角瞅着三哥,神情忸怩局促。
  「这丫头,也不知道她整天都在想些啥!」二嫂爱怜地嗔道,「她三叔,你
见识的人多,啥时给莲说个好人家啊!」玉莲在一旁直扯娘的衣角,脸更红了。
  玉莲的眉眼和身姿都有着二嫂年轻时的影子,一条又粗又长的麻花辫,黑亮
黑亮的,五官匀致耐看,红润的脸色中透着乡下女子特有的那股子朝气,从上到
下丰满且有形。这几年,上门说媒的人也是不断,可她总不答应,谁也猜不透她
到底是啥心思。
  这时,翠儿背着个包裹出来了,头发梳得溜溜的,抹了雪花膏的一张嫩脸更
显得粉嘟嘟光滑滑的。大傻站在门里,依依不舍地探着头。
  「哈哈,傻儿啊,舍不得小媳妇啦!晚上该尿床了哦!」几个工匠大声调侃
起来,大傻憨笑几声缩回屋里……
  一直以来,谈永梅对于三哥的事总是很上心。当三哥带着翠儿到达时,谈永
梅已将屋子里里外外拾捯干净,一个原本堆放杂物的隔间腾出放置了一张架子床,
棉絮被褥都是新的,还有同样是新的脚盆、痰盂、热水瓶,窗户上也贴了带花的
玻璃纸。谈永梅脸上带着倦意。
  「昨儿拾捯了一夜吧?」三哥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心疼地说道。
  「呵呵,没啥,谁让我是翠儿的姨呢!」谈永梅拢着头发微微笑了笑,精巧
的双唇间露出珠贝样的牙白。翠儿觉得谈姨笑的时候很好看。
  三哥只喝了几口水就起身告辞了,他还要赶过江去置办儿子的结婚家什。临
走时他掏出一叠钱塞给谈永梅,要她帮着置办些翠儿的嫁妆,谈永梅说不用了,
翠儿的嫁妆就由她来操持吧,三哥说什么也不肯,谈永梅推托了几下也就装兜里
了。
  领着翠儿熟悉了屋里各种日常用的物件后,谈永梅就拉着翠儿的手上街去了。
  这县城的景致与小村子相比简直就是天上人间,只是空气里还弥散着与乡间
差不多的尘土味。翠儿虽然被人贩子带着在这儿落过脚,但一直被锁在旅馆的房
间里,只趴在窗户上看到过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如今这县城的噪杂热闹真真切切
地扑入眼帘,令翠儿有些目不暇接,好几次她都差点踩掉了走在前面的谈姨的鞋
跟。
  一个风韵犹存颇有气质的妇人,带着一个娇艳欲滴清纯可人的丫头,走在大
街上自是扎眼,不时有街边台球桌、小吃摊旁的小屁孩子和二流子,冲着她们打
个唿哨或乱乔几声。谈永梅眼神都不斜一下,翠儿却常常是脸一红,低着头赶紧
牵住谈姨的衣角。
  这县城说大不大,真正像模像样有人气的商店也就是供销社开的一家三层楼
的百货商场,以及紧邻着的副食品商店。谈永梅挑了几段给翠儿做嫁衣的料子,
又买了些给翠儿当枕边食的瓜子话梅饼干啥的,已是晌午时分,谈永梅就干脆带
翠儿上了一家县城有名的小吃店,老汤面、小笼汤包,吃得翠儿直眨巴嘴。
  也许是昨夜和大傻一起折腾得累了,加上今个起得早,又逛了半天街,一回
到住处翠儿就有些发蔫,谈永梅赶紧让她歇息。也不知睡了多久,翠儿被渴醒了,
她迷迷糊糊走到外间想找水喝,却听到谈姨的房间里有熟悉的声响隐约传来。翠
儿的倦意一下全没了,她蹑手蹑脚地来到谈姨的房门口,先是贴着耳朵听了一下,
里面的动静顿时让她的心肝扑扑乱跳,连慌忙地在门上寻找可以窥探的缝隙。
  一张床头漆色有些暗淡斑驳的片子床上,两条白亮亮的修长的腿,和两片丰
腴白皙的屁股,正对着门上的那道缝隙,一个皮肤蛮白的男人的背影半撑着哼哧
哼哧在一下下地夯动,那两条腿搁在他的两个肩膀上随着夯动而前后翘动着,谈
姨憋着声音在嗯嗯啊啊。
  床头板遮住了交合处的景象,这让翠儿心里抓挠似的直痒痒,她顺着门缝踮
起脚伸长了脖子,终于看到了那个地方。一根硬硬的肉棒正一下没入又一下拔起,
卵泡也跳跃着不断拍打那张潮湿腻滑的屄口,谈姨的手抱着那个男人的腰,脸歪
在一边,被汗水湿透的发梢散乱地黏连着,张大了嘴白眼虚翻,身子还在扭来扭
去,像是要让那根肉棒夯得更着实更爽心。
  翠儿感到自己的腿肚子有些打颤,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那个男人又把谈
姨翻转过来,让她跟条母狗似地翘起屁股趴在床上,那根肉棒在穴口划拉了几下
就猛地从后面捅了进去,这次抽插得更快更使劲了,谈姨的手紧紧地抓着枕头,
叫声也大了起来,呜呜咽咽的,还不停地朝后耸动着屁股。翠儿看到谈姨的屄里
被带出了乳白色的黏浆,越来越多……
  翠儿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嗓子眼干得像是要冒火,那根肉棒的每一次抽插都
跟撞着自己的胸口一般。她恍惚地离开那扇门,来到桌子前想拿水壶倒水,却不
料手一抖打翻了一只杯子,声音显得那么的巨大,把翠儿吓了一跳,她慌忙放好
杯子跑到自己的房里,钻进了被窝。
  不大一会儿工夫,外面响起了开门声,谈姨和那个男人小声说了几句话后,
大门就响起了开关声,然后便陷入了寂静。翠儿感到谈姨来到了她的门口,她紧
张得手心直冒汗。但谈姨并没有进来,而是开始做晚饭了。
  当谈姨来叫翠儿起床吃晚饭时,翠儿从她的脸上和语气里看不出也听不出有
丝毫的异样,翠儿却依然充满忐忑,谈姨和她说话她也只是低着头支支吾吾。晚
饭后,谈永梅从屋里拿出了一个镜框给翠儿看,镜框里的照片上是谈永梅一家三
口的合影,那时的谈永梅光彩照人,怀里抱着的男孩虎头虎脑,旁边是个白白净
净读书人模样的男人。
  「我儿子开年就要考大学了,他爸来找我说,儿子想我回家。」谈永梅望着
桌上的碗筷,神情幽然地说道。翠儿不晓得谈姨的家事,但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
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翠儿似乎有点弄懂谈姨为啥要跟她说这话了,可似乎又
不是太明白。
  这天夜里起风了,风撞在贴着玻璃纸的窗户上,就像有人在敲窗的一般。翠
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窜来窜去,她好像有些真的希望有
人来敲她的窗……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赵贵林。自从在柴房得到了翠儿后,他就跟着了魔似的怎
么也挥不去那个娇嫩的身影,一闭上眼翠儿的两个圆圆的好看的奶子就直晃悠,
尤其是那湿嫩嫩黏滑滑满是性感皱褶的小蜜穴,更是让他一想到就肚子里像有沸
水翻腾。翠儿那天对他似乎没有反感,甚至眼神里还有令他想入非非的某些东西。
  被窝里有些湿冷,他感到浑身不舒服,便像往常那样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胯裆,
肉棒早起在臆想中冲起。他一边想着那晚翠儿的神情、翠儿的声音、翠儿的姿态,
一边撸动着自己的家伙事,但捣鼓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平时的那种快感。
  白天听人说,大傻他爹把翠儿送县城去了,要到喜日那天才接回来,这让他
很是失落。「不行,我得到县城去找翠儿!」辗转反则中,赵贵林这么想着。他
还没听说到大傻拿着菜刀救二叔的事呢……
  (未完,待续)
大傻的媳妇(八)
  乡下的人们都很热心好事,尤其是这农闲时节,村里倘有人家造房砌屋、迎
娶出嫁啥的,大家伙儿都会主动凑上来帮忙,既热闹,又扛得了活,而且常常是
邀一个来一帮。
  这天天将将黑的时候,三哥才从江对面载了满车的物件赶回村子,除了屋里
二嫂一家与几个工匠边扯闲话边等三哥回来,晒场上还或坐或蹲着几个平日与三
哥要好的汉子,准备搭手帮忙。车刚停下,屋里屋外的人就围拢过来,不等三哥
招呼,就七手八脚地帮着卸货了。车上装的是给大傻布置新房用的大厨、五斗橱,
一张漆色锃亮的雕花床和乡下不曾用过的席梦思,还有落地电风扇、自行车。
  人们一边啧啧称赞着这些物件样式的好看,一边小心翼翼地搬进屋。因为楼
上在粉刷,就先堆放在底楼的厢房里,二嫂和玉莲用旧床单把家具都遮掩好。三
哥望着忙得头上冒汗的人们,心里很是感动,暖了一大锅秋里酿的米酒,招呼大
家一起吃饭。厅堂里挤坐的满满当当。
  几口热酒下肚,大家便东一搭西一搭地扯起了白话。近些年,不光城市里的
变化让人眼花缭乱,乡村里的奇闻异事也日见多了起来:哪个乡镇里的干部偷婆
娘,被人给捉了;哪个村的谁谁谁发了,甩了原先的婆娘,娶了嫩生得跟二月新
韭似的小娘……当然,大伙儿最爱听的还是三哥走南闯北的各种见闻,尤其是城
里花花世界的各色玩儿。
  当听到三哥说明天还要过江去把电视机提回来时,和二嫂一起坐在旁边小桌
子上吃饭的玉莲忽然插话道:「叔,明天也带我一起去吧!」玉莲的眼里流露着
热切的期盼,她长这么大还没到江对面的大城市里去过呢。
  「好啊,玉莲也该出去见识见识了哦!」三哥爽快地答应了。
  二嫂劝阻道说你个丫头,别碍着你三叔办事。三哥笑着摆摆手,连说不碍事
不碍事的,明天就是提个电视机,时间宽裕着呢,家里反正有二哥和你盯着。听
三哥这么一说,二嫂也就点头了。玉莲白了她娘一眼,满脸的喜悦……
  第二天,玉莲早早地就起来梳洗打扮,还换上了准备过年时穿的新衣裳。当
三哥看到玉莲时,不觉愣了一下,眼前的侄女活脱脱一付二嫂年轻时的俊模样。
  一路上,玉莲都是低着头神情有些不自然,三哥和她说话她也只是嗯嗯哦哦
地答应着,只有当车子驶过一些热闹的镇街时,玉莲才抬头好奇地观瞧张望。三
哥也没多去猜想玉莲的心思,自己的这个侄女性子随爹,平时就不怎么爱说话,
跟个闷葫芦似的,不像二嫂那般风风火火。
  进了城里,玉莲真正的活络了起来。鳞次栉比的高楼大房,五颜六色的招牌
灯箱,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摩托和自行车,尤其是男男女女们穿着的花花绿
绿的漂亮衣裳,都让玉莲感到新鲜和讶异,有时看到商店橱窗里装扮的花枝招展
的模特架子,她恨不能探出身子去瞧个仔细……
  三哥的事情办得并不顺利。那时电视机对于城市里的人来说也是紧俏商品,
三哥是通过了以前的一个关系户才弄到一张供应券,订购到了一台平价的18吋
熊猫彩电,商场的人说货还没到,让三哥下午四点过后再来。
  这令三哥感到棘手,四点过后提了货再出城,已经赶不上过江的渡轮了。他
只好找了公用电话给村委说让传话给二嫂,今晚要在城里留宿过夜了。三哥又找
了家旅馆安顿好后,这才带着玉莲上街逛去了。
  三哥知道姑娘家都爱新衣服和化妆品,因而就直奔了城里最大的百货商厦。
玉莲出了娘胎还是头一遭看到这么大的商店,一个小小的发夹都令她睁大眼驻足
许久。尽管玉莲已穿上了家里最新最好看的衣裳,但站到城里女人跟前还是显得
土气,营业员多是一付爱理不理的模样。三哥见惯了那种嘴脸,自是神情泰然,
玉莲有些受不了了,低着头红着脸有些露怯。
  三哥给玉莲买了很洋气的羊毛衫和羽绒服,还买了一双时髦的皮靴和一堆搽
脸的抹手的。三哥让玉莲直接就将新衣新鞋换上了。应了那句老话:人靠衣装马
靠鞍,玉莲顿时洋气了许多,身上的土味几乎全没了。三哥看着焕然一新的玉莲,
拍拍她的肩小声说道:「走路的时候把头抬起来,城里人还能把你给吃了不成!
咱莲儿这么一打扮,比那些城里丫头还俏啊!」
  提好彩电已是傍晚时分,三哥带玉莲上了家门面颇大的饭店,点了宫保鸡丁、
糖醋排骨、水晶虾仁等好几个菜,三哥还要了瓶汤沟。玉莲嫌这些个菜太腻太甜,
动了没几筷就喊饱了,要陪叔一起喝酒。三哥笑着说你这丫头真是没口福,玉莲
只是抿嘴浅笑望着三哥。玉莲不大能喝酒,只两小盅就散了眼神。
  俗话说「女大背父」。回到旅馆,三哥教了玉莲怎么用淋浴设施后,关照说
早点睡明儿还得早起,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在浴室挨着三哥时,玉莲的心里咚
咚直跳,跟个乱麻似的,这种感觉已经藏着掖着好些年了。她不是不想找个男人,
女大当婚这种事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但她心里的男人是要像三叔那样的,有主见,
会处事,里里外外拿得住,遇到啥都能扛得起。
  自打懂事起,玉莲就觉得爹从来都没有疼过自己,反倒是三叔一直欢喜她,
每个礼拜天从县城的厂子里回来,都会带些糖果饼干给她,玉莲就爱像跟屁虫似
的缠着三叔,三叔从不嫌烦,总是乐呵呵地带她玩。三叔的种种好,种种能干,
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当知道了男女之事后,玉莲的心思就被三叔身上那些说
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给吸引住了,人家来说媒,她总是拿人跟三叔比,觉得没一个
及得上三叔的。玉莲洗好澡,坐在被窝里愣了半天神,竟然鬼使神差般地下床去
到三叔那儿了。
  「叔……」三哥的房门没关,正坐在沙发里计算着这一阵子的开销账目,玉
莲局促地小声喊了句,声音有些打颤。
  三哥听是玉莲,随口应了声,可抬头一看,不觉吓了一跳。眼前的侄女就穿
着小花衬衣衬裤,披了件今天新买的羽绒服,神情古怪地站在门口。三哥赶紧起
身,一边招呼玉莲进屋,一边责怪道:「你这丫头,咋穿了这么点就出来啦,别
冻着了!」
  玉莲半个屁股坐在床沿边,手抓着床单,脚在地上轻轻划着圈,一付欲言又
止的样子。三哥有些迷糊了,问道:「莲啊,找叔有事吗?」
  「叔,我……」玉莲不敢正眼看着三哥,支吾道:「我一个人害怕。」
  「哈哈,你这丫头,在家你不都是自己一个屋的嘛,叔就在你隔……」话没
说完,三哥立马感到不对劲了。他这才皱着眉仔细瞧了玉莲,眼前的这个侄女已
经不是他嘴里的小丫头了,刚洗完的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双颊,洗得发红的脸上
羞涩中带着娇艳,宽松的衬衣里一对成熟丰满的奶子高耸着,胸前的两个扣子也
没扣,隐约显出白晃晃的圆弧和一截浅沟,裤腿下露着的脚踝和没穿袜子的脚,
虽然也和二嫂样比较粗大,但在灯光下泛着脂玉般的色泽。
  三哥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但他没有表露出来,依然微笑着坐到玉莲身边,
用长辈的口吻说道:「莲儿,有叔在你隔壁,呵呵,还怕啥呀!」而玉莲显然会
错意了,当三叔坐到身边时,她竟然轻轻地靠了上去。她想:不管怎样,就是要
让三叔知道自己的心意。
  三哥彻底明白自己侄女的心思了,她眼神里流露出那种东西就像当初二嫂面
对他时的一样。三哥一把推住了玉莲,仍旧和缓地说道:「玉莲,听话,赶紧睡
觉去啊,三叔还有要紧的事呢!」他不想让侄女感到难堪,可话虽这么说,玉莲
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浴液香味,还是直冲脑门,尤其是她充满青春气息的胴体以
及那种热切的眼神,让三哥的心里不由得一荡,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以免侄女看
到自己的失态。
  玉莲其实是个内心很犟的女孩,骨子里和她娘一样。此刻,她已抛却了羞涩,
睁大了眼睛看着三哥。三哥的神情虽然和缓,但推着玉莲的手坚决而有力。两个
人就这么僵持了片刻,玉莲忽然流下了两滴眼泪,腾地站起身,大声说道:「叔,
我……我不嫁人了!」说完,捂着嘴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三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乱如麻,那一堆账也算不下去了,他兹兹抽着烟
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玉莲留在房里的香味令他烦躁不安,酒力也有些被翻腾了
出来。他决定出去转转,找个地方消消火。
  在旅馆附近的一条巷子里,他找到了一家洗头房,三哥很清楚那里面的勾当。
洗头房里的光线很暗,两个年龄不大画着浓重眼影头烫得跟草鸡窝似的女人正慵
懒地团坐在按摩椅里,见到三哥进来,她们也不起身,只扭头面无表情地问道:
「洗头还是敲背?」
  「敲背,你给我敲!」三哥指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八、九的女人,闷声闷气
地说道,像是在跟谁赌气似的,「能到我的房间去敲吗?」他报出了自己住的旅
馆名和房号。
  两个女的犹豫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三哥,点头同意了,但必须把钱先付了。
三哥先回到了房间,刚洗好澡,那个女的就来敲门了。等那个女的也洗好澡,两
个人也没有言语,就赤裸裸地直奔主题了。
  那个女的虽然看上去年岁不大,但显然入道已有些时日了,床上的技巧丰富
而娴熟。她让三哥仰面躺着,两个奶子贴了上来,先用舌头舔舐撩拨三哥的乳头,
一只手则握住肉棒轻轻揉捏套动,没几下肉棒就坚硬了起来,这时那个女的才加
大了刺激的力度,一会儿是手冲,一会儿是乳推。当三哥要求「吹箫」时,那个
女的就在肉棒上戴好套套,又含了一口热水,咕嗤咕嗤地卖力吹了起来。
  她的手是柔软的,她的双乳是温润的,她的唇舌是湿暖的。三哥就像一具仰
面躺倒被涂满了口水的木偶,反复被那些手、双乳和唇舌交替刺激着。他感到血
脉上涌,腹腔里有火在乱窜,他的手也摸到了那个女人的下体,当手指想穿过了
那道充满肉感的缝隙抠入进去时,那个女的巧妙地闪躲着,只是让手停留在阴阜
阴唇处摸弄,尽管那儿也已经湿腻腻的了。
  三哥的身子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鼻息粗重。他的手从阴阜摸到了屁股上,
使劲地捏了几把,肉肉的很有弹性。他的手指又滑向了屁股中间的那条沟里,那
个女的警觉地抬眼看了他一下,手指突然抠向沟里那个紧窄的洞,那个女的唔的
一声屁股躲开了。三哥嘿嘿笑了两声,一拉那个女的,示意该干「正事」了。
  那个女的这才停止了前戏,面对着三哥握住肉棒慢慢骑坐下来。当那两件东
西无比紧密地衔接到一起,那个女的就开始了有力的上下套弄,并不断地前后左
右扭动,头发在无规则地飞舞着。这样的姿态让三哥备受刺激,每一次的剧烈颠
簸都使他异常兴奋。他要那个女的叫得大声些,那个女的就闭着眼装出一付极其
风骚又像是很受用的样子,哦哦啊啊地叫唤起来。
  刚才繁复但却激荡的前奏,已把三哥推到了欲望决堤的边缘,如此的姿态简
直就像一阵摧枯拉朽的飓风,尤其是交合处富有节奏的啪啪声简直如同拍在侵蚀
了的垒块上的巨涛,没过多久就让他彻底的崩溃。三哥的双手猛然撑到了那个女
人的腰间,臀部高高地抬起,随即便发出了一声狼一般嗥叫。
  当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三哥暗暗想道:玉莲在隔壁应该都听到了吧……
  第二天在回程的路上,玉莲的脸色很难看,眼睛有些浮肿,像是一夜没睡似
的。昨夜隔壁房间的动静玉莲听得真真的,那些臊人的声音让她心里一阵发凉,
一阵发酸,一阵发痛。
  三哥神态自若,就跟啥事都没发生一般,话中有话地笑着对玉莲说:「呵呵,
叔真是老了,昨儿喝了那么点酒,就啥事也想不起来了哦!」玉莲晓得三哥话里
的意思,但她啥都没有表示,只是咬着嘴唇把额头轻贴在车窗玻璃上,默默地看
着外面不断移动变幻的景致……
  一堆烦心事让老李支书大清早起来就站在菜园子里,仰头望着几只麻雀飞来
飞去,手抄在袖筒里若有所思地发愣,叼在嘴上的烟快烧到屁股跟了也没觉察到。
披头散发的婆娘出来倒洗脸水,眼圈乌青着,右脸有些肿,一付哭丧相。老李支
书斜睨着她,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婆娘越来越胆子大了。自家婆娘爱贪小便宜,这是村子里人都知道的,东
家有事送个鞋衣料子,西家有求递个烟酒土产,她统统照单全收,老李支书平时
也都睁一眼闭一眼,反正那些个小事是他一句话的事,可这次这婆娘捅破了底线,
居然偷偷收了人家烫手的钱。
  那户人家想要超生,媳妇已经怀上了,断出来是男娃,要支书给个关照,只
要不强拉去做人流,生出来后也认罚,但别像有的村那样把房子也扒了。老李支
书一听这事头都差点炸了,这几年抓超生就跟抓特务斗反革命分子似的又紧又严,
邻村有几户超生的人家,有的屋给扒了,有的地给收了,还有一家跑运输的船也
给凿沉了,况且这事他一个村支书根本说了不算,搞不好把自己也要搭进去。
  为这,老李支书和婆娘磨了大半夜嘴皮,说了一大堆道理,可这婆娘攥着到
手的钱就是不撒手,老李支书最后彻底被惹毛了,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揍,这才让
婆娘服了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交出了钱。
  这事还不是最让老李支书烦心的事,反正只要把钱给退了,该咋办还咋办。
最让他挠头的是昨白天镇上开了个「大力发展乡镇工业动员会」,据说是县里作
出的决定,要求全县都学江对面,镇镇办企业,村村都冒烟,带领全县人民发家
又致富,春节一过县里就要派工作组到各镇各村听汇报查计划,谁拿不出主意就
摘了谁的「帽子」。
  这可要了老命了,老李支书组织挖沟兴渠、耕作生产是把好手,可开厂办工
业就只剩两眼一抹黑抓瞎了。他合计来寻思去,双河村也就老三在国营的大厂子
里跑过供销,见过市面,人又精明,外面路子也广,只有他才指望得上了。
  烟屁股烫着了嘴,老李支书一个激灵,呸呸呸地赶紧吐掉。他想:事不迟疑,
早饭后就叫上村主任一起去找老三!
  赵贵林还是去到县城找翠儿了。就在三哥和玉莲过江的当口,赵贵林也揣了
些钱骑着脚踏车上县城了。尽管他没地方打听翠儿的落脚处,但他那天瞧见过谈
永梅,寻思着只要自己把县城里的大街小巷都转透透了,总会遇到她俩中的任何
一个。
  前两年他曾在县城里晃悠过一段日子,不仅对那里的街街巷巷较为熟稔,而
且也结识了几个狐朋狗友,这次正好用得上了。赵贵林被自己满心的冲动和一脑
子的各种幻想激励着,觉得没花多少气力就看到了县城,只是背心已经湿透,但
他放慢骑速准备进城时,一阵冷风吹来,他在一连串的阿嚏声中差点从脚踏车上
摔了下来……
  大傻的媳妇(九)
  翠儿终于看到昨天压在谈姨身上那个男人的模样了。他的五官都很端正,皮
肤显得白净,不像翠儿每日看到的因经年劳作而皮肤粗糙,脸色灰暗或黑红的那
些男人,只是他脸上的几道皱纹如刀刻一般。他一进门就笑呵呵的,眼神在谈永
梅和翠儿的脸上瞄来瞄去,那是一种总在留意别人反应的笑。
  谈永梅看到那个男人进来,淡淡地说道:「翠儿,叫齐叔。老齐,这是我的
一个远房侄女。」翠儿在谈姨的神情和语气中,根本觉察不出昨天发生过什么。
  那个叫老齐的男人就是谈永梅的前夫。原本是县委一个副书记的秘书,只是
不知什么原因,个人的仕途一直不很顺畅,前两年他干脆辞了公职,和自家的两
个兄弟一起开了个做包装盒的「作坊」,生意倒也说的过去,成了这个县城里发
家致富的头一拨人。他今天是来和前妻作最后摊牌的,但看到有翠儿在,觉得有
些话不便说。
  谈永梅晓得他的来意,也看出了他的犹豫,便对翠儿说她和齐叔出去谈点事,
还嘱咐翠儿把菜捡了把米淘了,她一会儿就回来做饭。
  一对分了有些年头的曾经的夫妻,在一条冬季近乎干涸的河岸上,慢慢地移
着步。河岸破碎的水泥石两边的黄土上,杂乱地倒伏着同样黄土色的草。河对面
就是被一片残败景象笼罩着的县化肥厂,那儿曾经鲜活过谈永梅的青春,更有被
三哥撩动起的激情欲动,以及至今仍缠丝绕缕解不开的纠结。
  「永梅,咱俩的事你究竟做啥打算呢?」老齐一直在观察着谈永梅的神情。
  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种茫然若失。
  「那你和她呢?这么多年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这是他们反目离婚的话
题,当初带着多少争吵和冲突,如今从谈永梅嘴里说出来,只剩下淡然了。
  老齐望着远处地里两个人在给韭田堆洒草木灰,厚厚的黑黝黝的草木灰下,
过不了多久就会捂出嫩嫩的韭黄。「我……我和她已经分了,儿子一直不要她,
他……他只要你!」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像是有几分解脱。
  「人家都跟你这么些年了,你这样不是糟践人家吗?」谈永梅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倏忽涌出些许莫名的兴奋。离婚后,除了去看儿子,她和老齐就几乎没了
交集,两个月前老齐忽然来找她说要复婚,她当然一口回绝,直到儿子来找她很
认真地说他不要别人当他的娘,她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面对儿子,谈永梅不得
不冷静下来,而老齐也隔三岔五地来央求她,就跟当年可了劲地追她似的。
  其实,老齐和那个女人的事,谈永梅清楚得很。那个女人比老齐小了差不多
有一圈,事情闹大闹僵闹离婚了后,两家大人一直是竭力反对的,但那个女人死
了心要跟老齐,后来两家大人干脆冷眼由他们去了,可儿子始终不答应,老齐拿
这根齐家的独苗也没辙。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一拖就是七、八年,那个女的也
过了三十了……
  「我马上自己单独要开厂子了,家里没人帮忙不行啊!」
  「她也可以帮你啊!」谈永梅脱口而出。老齐的脸色有点难堪,叹了口气。
  他俩已经走到了河岸的尽头,拐过去就是上县城的大道了。
  「不管咋说,咱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儿子想想!」老齐停下脚步,转身面
对着谈永梅,脸上刀刻样的皱纹有些扎眼,「这两年我忙这忙那的,还不都是为
了儿子,为……为了你!」
  谈永梅心里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这么些年来,一直鳏居的三哥始终没有
给过她说法,她在心里也曾抱怨过甚至怀疑过,直到那天儿子郑重其事地找过她
后,她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两个月来,她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她和老齐都是快奔
五的人了,再有怨再有仇,也不该留到孩子身上。这几次,谈永梅允他上了自己
的床,其实已经表明自己放下心结了。
  「你就搬回家住吧,这些年儿子就惦记着能一家子开开心心地过个大年!」
  老齐的眼里流露着恳切。
  谈永梅很想现在就回到儿子身边,可嘴上却说道:「你再容我些日子,等我
帮着办好翠儿的喜事,年三十准定来陪儿子!」她觉得这事一定得跟三哥说清楚,
但现在不是时候。老齐感到谈永梅的话不是在敷衍推脱,便没再说什么……
  赵贵林一到县城,就先找到了一个叫「老鹜」的混混,因他长得脸型扁圆,
中停前突,小眼尖嘴,很象河里的水老鸭,大家就给他起了那么个诨名。老鹜的
家就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镇上,可他初中没毕业就跑到县城里来混了,先是这个
哥们家住几宿,那个弟兄家留几日,后来就和几个一起出来混的合租了一间房。
  赵贵林不知道这些年来老鹜究竟靠啥营生,只知道他动起手来够狠够玩命,
在县城的几个圈子里有些名头。
  老鹜见着赵贵林很是高兴,前些年他们几个一起没少干过偷鸡摸狗的事。老
鹜知道赵贵林如今在江对面的大城市里混,从他颇为新潮的穿着打扮来看,似乎
还混得不错。老鹜觉得眼下自个儿也算是个「人物」,不能在从前的兄弟面前丢
份了。
  没扯上几句话,老鹜就热情地拉着赵贵林下馆子了,还一副大哥模样地招呼
上三个小弟。一进馆子,老鹜就粗着嗓子吆五喝六,老板自然不愿开罪这些个混
混,陪着笑脸按吩咐拿来三瓶汤沟,又摆上一桌子菜。赵贵林客气了几句,可心
里暗想:狗日的,不吃白不吃!
  几杯酒下肚,这帮混混们便起了谈兴,没唠几句就转到了女人的身上。一说
到女人,几个人立马就跟喝了鸡血抽了大烟似的,谁都不愿在舌头上落下风,一
个说前几天上了个小媳妇,被肏得翻了白眼;一个说这次把了个学生妹,还是个
雏儿呢……老鹜叼着根牙签,撇着嘴满脸的不屑,似乎女人对他来说就像眼前的
下酒菜,想捣哪盆就哪盆似的。
  老鹜的架势让赵贵林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咽回肚子里去了,在那三个小弟面前,
再怎么说他赵贵林好歹也算是个「前辈」,做派不能输给老鹜了。他努力端好架
子,看着眼前三个小家伙吐沫四溅地满嘴跑船,但这样的话题永远是最吊男人胃
口的,也是男人显示自己本事的最简便的手段。在酒精的作用下,赵贵林和老鹜
也终于关不住话匣子了……
  三瓶汤沟很快就见了底,他们又叫了两箱啤酒,一桌菜也只剩下残羹剩汁。
  这家路边的小馆子本就生意清淡,仅有的几个客人也被他们扫了兴致,匆匆
吃完赶紧走人,其间偶有人推门进来,但一见里面烟雾氤氲,几个小混混旁如无
人地大呼小叫,就像见着一坨狗屎似的皱着眉都缩走了,老板只能无奈地坐在一
边佯装打盹。
  几个人从晌午一直闹腾到了天黑,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啤酒瓶子,每个人
都眼神散乱,舌头短了一截,这才摇摇晃晃地出了馆子。冬夜的县城失去了白天
的嘈杂,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几家饭店门口杂乱地停着些摩托车和脚踏车,以及
零散的几个宵夜摊子上三三两两地聚着些人,偶有汽车驶过。在赵贵林眼里,这
县城着实的破落了,还不如江对面的一个镇子来得热闹好玩。
  「走,咱……咱们看录像去,老B说今……今天给兄弟们放好片子呢!」老
鹜提议道。就是这一两年里,县城的街边小弄冒出了几家录像厅,一到晚上就放
些三级片,也没人管,生意倒也火爆。几个人本就无所事事,便都附和说好。
  老鹜带着他们转进了一个巷子。巷子里很黑,隔着很远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
鬼火似的,又拐了个弯,一只有些残破积满尘埃的落地灯箱,使小巷豁然开朗,
上面写着「XX录像厅」几个字。门口看场的认识老鹜,打了个招呼就让他们进
去了。
  面积不大的录像厅里光线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味,有人头隐
约攒动。赵贵林定睛一看,不觉张大了嘴巴,这当口放的竟然是真枪真炮的外国
毛片,两男两女四个洋人正在发了癫似的狂插猛肏,图像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哦
哦啊啊的夸张的叫床声却是那么的刺耳。赵贵林这才看清录像厅里面坐着的都是
混混模样的人,有好几个怀里还搂着女人,正在互相摸弄,有的角落里发出哼哼
唧唧的声响……
  直到录像结束,赵贵林脑袋都是胀胀的,裤裆里的家伙事儿一直跟个铁杵似
的。出了巷子,几个人的酒劲好像都上头了,嘴里胡乱地唱着曲,踉踉跄跄地有
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一夜注定是要让赵贵林撞上晦气的一夜。几个人不知怎地竟然走到了县城
外护城河边的一个小土丘下,惨淡的月光如同清水鼻涕一般,让周遭的寒意显得
更加浓重。当赵贵林和那三个小混混因啤酒涨肚对着护城河撒尿时,老鹜像是发
现了什么,一个人朝前跑去。赵贵林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影,是个单身走夜路的
女人。
  那个女人听到了身后不怀好意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马上也加快了脚步。
  老鹜几步就赶上了,也没看清楚模样就在背后猥亵地戏道:「妹……妹子,
黑灯瞎火的,让哥送……送送你吧!」边说边摸了一把屁股。那个女人显然以为
只有老鹜一个人,回头骂了句:「小痞子!」听声音,那个女的年纪已经不轻了。
  「你妈个臭屄,敢骂老子!」老鹜顿时火了,一把揪住了那个女人的头发。
  那个女人一声惊叫,奋力挣脱后慌不择路地竟往土丘上跑。三个小混混见状,
连裤子都来不及系好就赶去帮老鹜,赵贵林一下没回过神来,提着屌愣愣地看着。
  土丘微斜的坡上,两个人影扭在了一起,然后就顺着坡一起往下滚。那个女
人还在竭力挣扎并嘶喊着救命,老鹜恼羞成怒,劈头盖脸一通巴掌,把那个女人
打得只顾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不敢再喊。刚才的那一阵喊声在夜空里显得很响,但
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是不可能会有人听得见的。
  凄厉的「救命」声和清脆的巴掌声,让赵贵林的酒醒了大半,他紧张地四下
张望了一番,也跑了上去。此时,老鹜正压住那个女人在扒她的裤子,那个女人
死死地蜷紧身子。老鹜已陷入了疯狂,抓住女人的头发又是几巴掌,三个小混混
一个上去按腿,两个一左一右地按手。女人一下就被扯开了身子,失去了抵抗的
能力。
  赵贵林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啜泣,凑上去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粗俗的农妇,长
着一张略带臃肿的脸,双眼紧闭,神情充满了恐惧与羞辱。老鹜他们几个根本就
没了理智,也不管身下是什么样的女人了。这个女人或许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
会遭遇强暴。
  老鹜已经把女人的裤子扒到了大腿根,两个按手的小混混也胡乱地掀起了她
的衣服,一对失了型的奶子顿时耷拉两边,两只手用力地又摸又捏。忽然老鹜狠
狠地咒了一句,猛地站了起来,气喘吁吁,手里抓着一条长长的布巾样的东西,
上面有一滩黑黑的斑迹,那是乡下村妇用的月经带。
  老鹜一把扔了月经带,呸呸呸地吐了几口吐沫,又狠狠地踩了几脚,骂道:
「这个臭屄,真他妈的晦气!」那三个小混混也赶紧松了手。赵贵林似乎嗅到了
一股腥臭味,感到一阵反胃。
  那个女人依然瘫软在地呜呜抽泣着。老鹜觉得还不解气,骂骂咧咧地又踹了
她一脚。其中一个小混混似乎有些不甘心,鬼头鬼脑地说道:「鹜哥,就这么放
了那婆娘啊?」
  「妈的,你个驴熊,你不怕烂根你就上啊!」老鹜的话让赵贵林不觉打了个
寒噤,他忽然感到了后怕,幸好自己喝酒时只掰乎了些在城里的不着边际的艳遇
淫事,还没来得及扯到翠儿身上。
  那个小混混根本就不嫌恶心,又再次扑了过去。他想把那个女的拖到几棵树
后面,但那个女的已如一滩烂泥拉拽不动,另两个小混混嬉笑着上前帮忙,象拖
死猪似的,那个女人的裤子在地上被蹭到了腿弯处。老鹜吩咐那两个小混混上两
边把好风,扭头对赵贵林调侃道:「兄弟,你好这口不?」
  「操,撞了红也不嫌晦气,你那小弟家里是杀猪的啊,哈哈哈……」两个人
各自点上一根烟,瞅着那几棵树。很快,树后面就传来了那个女人像被堵在喉咙
里的一阵阵呻吟,赵贵林觉得只有被剜了眼珠的人才能发出那样痛苦的声音,他
看见树干的缝隙中有两条腿被高高架起,两个屁股快速地碰撞,在斑驳惨淡的月
光下显得非常刺眼……
  这天,当三哥的车刚驶近家,就瞧见老李支书和村长都坐在门口。玉莲的脸
色一直有些阴,三哥也不知说啥好,等车停稳了,他才小声对侄女说道:「玉莲,
大家伙儿可都在呢,给叔笑一个!」玉莲扭头赌气似地勉强挤出个笑脸。
  在互相打了个哈哈后,老李支书和村长就迫不及待地和三哥谈起了正事。老
李支书先是絮叨了一大堆关于三哥如何如何有见识、有本事、众人都服气之类的
话,村长则在一旁使劲帮衬着,把三哥给转悠得云山雾罩。直到点了正题,三哥
这才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办厂子的事可非同小可,这不比和婆娘上床,只要有贼心有贼胆有气力就行。
  双河村的情况他清楚的很,村里的积累几乎没有,电力只够灌溉用的,也没
一条像样的路,虽说临江,可货运码头离这好几十里地,就是客运码头也在几里
外的邻村,村里的一帮干部除了刨地啥都不懂,年轻的脑子活络点的几乎都出外
挣钱去了……
  见三哥沉默不言,村长有些犯急了,刚想开口催促,老李支书拦住他说道:
「这事马虎不得,容老三好好合计合计。老三啊,村里可都指望着你啦,你可不
能光顾着自个儿发财哦,呵呵!」
  三哥不敢轻易允诺这事,低着头吧嗒吧嗒地抽烟,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应道:
「书记,村长,我过几天再给回应吧,这事我心里实在没底,眼下还得忙家里的
事呢!」
  「那是,那是,这娶媳妇续香火可是天大的事,马虎不得,马虎不得!老三,
家里有啥事要村里给帮忙的,尽管吱声啊!」老李支书拍着三哥的肩,满脸堆笑。
  送走了两位村领导,三哥这才招呼人一起把电视机搬进屋。二嫂拉着玉莲,
说道:「还不赶紧谢谢三叔,瞧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玉莲低头用眼角瞄着三
哥,红着脸不言语。
  「呵呵,这有啥啊,到那天还得叫玉莲给翠儿当伴娘呢!」三哥笑着直摆手,
忽然发现大傻不在屋里,便问了二嫂。二嫂小声对三哥说傻儿想媳妇了,正一个
人搁房间发愣呢。
  三哥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这没出息的孩子,过两天我就带他看媳妇去,
反正大的物件都置办得差不离了,得去看看翠儿的陪嫁她谈姨准备得咋样了。」
  听到「谈姨」两字,二嫂的脸上倏忽闪过一丝不悦……
  (未完,待续)
  大傻的媳妇(十)
  谈永梅没想到那么快就要面对三哥了。
  三哥带着大傻来谈永梅家时,她和老齐爷儿俩准备包饺子,谈永梅在擀饺子
皮,翠儿正往韭菜肉馅里最后搅拌着香菜末子,老齐蹲灶膛烧水,一个学生模样
的半大小伙子在捣着蒜泥,屋子里满是其乐融融的味道。
  三哥不知道里面的情形,一只脚才踏进屋就咧咧开了:「哟,好香的韭菜馅
啊,是为我爷儿俩准备的吗?」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三哥自己也有些愣了。
  他以前曾在厂子里瞅见过老齐几次。
  翠儿抬头看见大傻,脸一下红了,抿着嘴冲他直笑,像朵迎春花似的。老齐
不认得三哥,从灶膛里站起身来,一边掸着身上的柴禾屑,一边笑着对三哥点了
点头算是打招呼,问谈永梅道:「他们是……?」
  谈永梅经过瞬间的慌张与尴尬,迅即就恢复了镇静,像迎接贵客般热情地让
三哥父子俩坐下,又对老齐说道:「这就是咱翠儿的公公,以前和我一个厂子的,
这是翠儿将来的男人,叫小刚。」她并没有留意自己的话里夹了个「咱」字,但
三哥几乎一下全都明白了。
  锅里的水汽开始袅袅飘散起来。谈永梅忙不迭地说赶紧包饺子吧,水要开了。
  翠儿麻溜地在秸秆匾上撒好面粉,招手叫大傻一起来包饺子,大傻乐呵呵地
一屁股坐到翠儿身边,腿挨着腿。
  三哥索性当起了客人,翘起二郎腿抽着烟和谈永梅、老齐两个唠嗑,眼神却
不住地端详那个半大小伙子。谈永梅说这是我儿子,叫齐思,今年18了。三哥
觉得齐思这个名字很文雅,而那半大小伙长得也跟名字似的,身形皮肤像老齐瘦
瘦的白白净净的,眼睛鼻子像谈永梅很精巧,嘴唇上有一溜细细的绒毛,整个人
乍一看简直就是江对面的城里后生。
  老齐见三哥笑的坦然,同谈永梅说的都是有关为翠儿置办嫁妆和喜宴的事,
便也没有往别处去多想。饺子很快就下锅了。谈永梅问要不要喝些酒,三哥说不
了,下午还得给两个小新人去买新衣呢,谈永梅赶紧接过话头说她正好认识一个
做服装生意的,那人进的货都很时新。其实,大傻和翠儿的新衣都已置好了,但
两人多年的默契,让这些临机的对话心照不宣。
  一桌人在看似融洽热闹的气氛中吃好了饺子。老齐见三哥和谈永梅还有事要
办,便没多留,寒暄了几句后就带着齐思告辞了,屋子里一下清静了许多,只有
韭菜和蒜泥麻油的香味还在飘散。
  「呵呵,翠儿她姨,咱们是不是让小两口单独说说话啊?」三哥的眼里闪动
着一丝光亮。谈永梅明白他的意思,会心地笑了笑,说好的咱俩本就要上街去买
东西呢。
  这天,谈永梅和三哥一起出门时围了一条雪白的绒线围巾,围巾遮住了眼睛
以下所有的脸,也遮住了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只有眼睛里荡着水波样的柔和。
  三哥看着谈永梅,忽然觉得像是当初第一次见到她似的,这么多年了,最初
的一些印象仿佛开始模糊了。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河岸上,看上去都有些心事重重,身后的屋门在他俩
走出去没多远就轻轻关上了。谈永梅一边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和老齐之间的事,一
边用眼角不住地打量三哥的神情。身边和河对岸的那些树看上去都有些垂头丧气,
零零落落地挂着几片干枯的树叶,在风中晃动着。
  对于两个人最终的归宿,三哥也曾很多次设想过各种的情形,早些年还想把
谈永梅娶过来,只是每次到了临了都犹豫了,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如今年岁
渐渐老了,他也就不去想那么多了:这人啊,咋过不都是一辈子吗!可眼下当谈
永梅真真切切地说出那些事来,三哥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有点酸酸的感觉。
  「唉,这样也好,咱为来为去最后不都是为了个孩子嘛!」三哥说这话时语
气显得有点干巴。谈永梅朝他看过去,他的眼光略略偏开了些。
  「呵呵,咱俩怎么走到这儿啦?」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竟然走过了那座水
泥桥,来到了破败不堪的厂子跟前。谈永梅拢了拢围巾,像是要打破眼前的尴尬
似的,笑着说道。
  三哥也很惊讶两个人怎么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儿,他驻足打量着厂子里很
是凄惶的景象,心想:也许命里注定我们两个人都走不出这个圈子吧!「咱们进
去看看。」三哥说道,语气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走进厂子,两个人都没有言语,但却象商量好似的,拐了几个弯走了挺长的
一段路后,来到了那座让谈永梅「陷落」的宿舍楼前。三哥忽然扭头看着她,谈
永梅听到三哥的呼吸似乎有些粗重,这让她感到脊背一阵发热,赶紧用手拉住了
围在脸上的围巾。这座两层楼的一角已经有些坍塌,所有的窗玻璃早已不见了踪
影,只有污渍尘灰下透出的火烧土般的砖色还显示着当初的印记。
  三哥已抬腿上了楼梯,厚厚的尘土在脚下噗地扬起,谈永梅犹豫了一下,还
是跟了上去。三哥原先的那间宿舍空空荡荡,只有几张发黄的破报纸和几只空酒
瓶随意散落在地,墙上满是斑驳,窗架子也都被人撬走,寒意毫无阻挡地扫进屋
内。
  三哥走到宿舍中央,转头四顾,像是在找寻着什么。谈永梅松开了脸上的围
巾,挨到三哥身边。「嘿嘿,那儿是床,那儿是桌子!」三哥的手指比划着,一
边看着谈永梅一边说道,脸上绽着含义复杂的笑。谈永梅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在
三哥的腰间掐了一把。
  这间宿舍留给谈永梅太多的回忆,那放置床和桌子的地方,可以说是让她品
尝到做真正女人的地方。此刻,那热辣辣的眼光又像当初般直逼过来,急促的鼻
息扑到她的脸上,一双有力的手将她围拢起来。「不……不要啊……」她喊道,
声音却有气无力。
  三哥拥着谈永梅来到原先放桌子的地方,嘴唇在她的脸上胡乱地亲吻着,一
只手拉开腰间束着的衣衫摸到胸口揉捏起来。冰冷的手让谈永梅「嗯嗯」了两声,
但很快就浑然不觉了,闭着眼搂住三哥,嘴唇对住嘴唇相互吮吸起来。雪白的围
巾滑落在地,瞬间沾满了尘灰土屑。
  三哥的手又扯开了她的腰带,探到下体裆处,开始抚摸抠弄。谈永梅发烫的
脸紧紧抵着,喉咙里呜呜地呻吟,手也伸到三哥的胸脯上又摸又捏。三哥的手指
很熟练地在屄缝里和小肉粒上来回拨弄,很快就让那儿变得水汪汪的,谈永梅的
身子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
  不断升腾的欲火让两个人彻底忘掉了一切。三哥转过谈永梅的身子,让她两
手撑住窗台,褪掉裤子握着肉棒从后面一头就钻进了屄缝。这天的三哥像是要发
泄什么似的,又仿佛是要将所有的劲道在这个女人身上全部用尽,每一次的抽送
都快速而用力,把谈永梅撞得几乎支撑不住。呜呜的呻吟变成了啊啊啊的叫唤,
让人听不出究竟是在享受快感,还是在忍受痛苦。
  三哥一会儿掐住她腰间的肉,一会儿又紧紧抱住她的胯,而肉棒却始终如冲
击钻一般地发狠,腰里就跟上足了发条似的。谈永梅很快就两腿发软,好几次伸
过手来抵住三哥想让他轻点,但三哥毫不理会。谈永梅的叫唤声里隐约传出了抽
泣,三哥这才猛然惊醒,停止了抽动趴到她背上小声问道:「弄痛你了吗?」谈
永梅咬着嘴唇点点头又摇摇头。
  三哥想退出肉棒,谈永梅耸动了一下屁股轻声说道:「没……没事,我……
我真的没事!」三哥从刚才莫名的狂躁中平静了下来,两个人又恢复了往常的节
奏。空荡荡的屋里充满着肉体碰撞的声响和此起彼伏的喘息。直到那腻滑的屄里
层层叠叠的肉褶收缩着像在吸吮,三哥才再次加快了速度,谈永梅的头一下抵到
窗台,两个人几乎同时一阵抽搐颤栗……
  「永梅,我刚才……」三哥为自己刚才内心一时的紊乱迷障感到羞愧。
  谈永梅弯腰捡起围巾,一边低头拾捯着上面的脏污,一边说道:「没什么,
是……是我对不住你!」
  「不不,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么些年是我亏欠你的!」说这话,三哥是发
自内心的。
  「那……咱们以后……」话没说完,谈永梅就又咽了回去。她想,以后的事
谁能说得清道得明呢……
  翠儿捏着大傻的手,脸上染着很好看的红晕,扑棱着长长的睫毛问道:「你
想……想俺了没?」大傻呵呵憨笑,一个劲地直点头。
  虽然才几日没见,可大傻觉得就跟隔了几年似的,晚上一个人躺被窝里鸡巴
就跟个擀面杖样直挺挺的,心里抓挠,浑身不自在。翠儿其实也和大傻一个念想,
几个晚上都没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一闭眼就冒出些乱糟糟的影像,一会儿是大
傻,一会儿是谈姨和她男人,有一次还梦到了柴房……每一次醒来,都觉得心里
痒痒的,那地方也是痒痒的。她现在就恨不能钻到大傻的怀里。
  大傻的眼神又瞄向了翠儿卧室的门,喉结很响地蠕动了几下。可这是在谈姨
的家,不知啥时大人就会突然回来。翠儿拉了拉大傻:「走,俺……俺带你上街。」
  大傻回过神来,依旧憨笑着直点头。
  大傻的到来让翠儿感到很快活。在县城的大街上,翠儿没了同谈姨在一起时
的拘谨和生分,晃悠着大傻的手,脚步轻快,脸上春意荡漾。大傻也被翠儿的情
绪感染着,根本就没有心思顾及县城的热闹,不时侧着脑袋观瞧自己的媳妇。
  忽然,翠儿像被什么蜇到了似的,手猛地一颤,脸上的表情和整个身子一下
凝固和僵硬了。这让正侧着头看她的大傻不觉一愣,顺着她的眼神朝前望去,只
见赵贵林鬼影样地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俩跟前。
  「呵呵,大……哦,小刚,陪小媳妇逛街呢?」赵贵林嬉笑着主动搭讪,眼
珠子直在翠儿身上打转。
  大傻一向讨厌二流子兮兮的赵贵林,尤其是经常腆着脸和人家大姑娘小媳妇
套近乎的龌龊相,更让大傻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便拧着个眉头没有搭理。翠儿红
着脸低着头紧紧靠在了大傻的身后,手有些发凉发颤,大傻以为翠儿被赵贵林的
不三不四样给吓着了,轻轻攥了攥她的手,鼻子里低低哼了一声,像是在告诉翠
儿不用害怕眼前那个人。事实上,大傻也从来没有觉得赵贵林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危险。
  大傻明显的敌意让赵贵林感到尴尬与无趣,他故作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发,还
想搭讪些什么,可大傻已拉着翠儿从身边走过。翠儿身上雪花膏的香味就跟一只
看不见的手似的,牵着赵贵林转过身怔怔地直直地望着那个丰满有致的背影……
  与赵贵林的不期而遇让翠儿心里一团乱麻,跟在大傻身后好几次脚下打绊,
大傻看着翠儿的样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什么,更不可能会想到别
的什么。
  回到谈姨家,三哥就起身招呼着要回去了,谈永梅也没多客套,和翠儿一起
把父子两送出了门。天很快就黑了,这段时间里谈永梅一直想和翠儿拉拉话,却
瞧见翠儿一脸的心事重重,以为是大傻来过后她心里在寻思那些个事了,也就不
多说什么了。
  这天夜里,翠儿翻来倒去怎么也合不上眼,老是觉得黑洞洞的屋子外面像有
东西在窥探自己,一只早早发情的猫在叫个不停,让翠儿愈发的心烦。直到后半
夜那只猫不叫了,翠儿才开始有些迷迷糊糊,但几下很清晰的敲窗声又让她一个
激掕。
  「谁?」翠儿紧张地小声问道。没人答话,隔了一会儿又是几下敲窗声。翠
儿的身子一阵阵发紧,但她还是鬼使神差般地悄悄下床来到窗前,再次问道。窗
外那人这才应了声「翠儿,是我」,是赵贵林。
  「你……你要干……干吗?」翠儿的嗓子眼发干,声音抖得厉害。
  赵贵林没有说话,只是又敲了敲窗户。嗒嗒嗒的敲击声敲得翠儿心尖尖和小
腿肚子直发麻,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偷偷打开了窗……
  匠人们的活儿已经干完了,屋子里到处都是桐油漆和石灰水的味道,粉刷一
新的四壁和各式家当都泛着亮光,二哥、二嫂和玉莲正在卖力地铲刮洗刷着地上
的斑迹。见三哥父子两回来了,几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二哥把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交给三哥,这是他算好了的所有活的工钱和材
料费。三哥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发现二嫂和玉莲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这让他的
心里不觉咯噔一下。难道玉莲跟她娘说了什么不成?
  玉莲转身到灶伙间去沏茶。三哥用疑惑又带些紧张的眼神瞧着二嫂,二嫂开
口说道:「这闺女也不知犯了哪门子邪,说过了年一定要过江去打工。」
  「出去找活做工又不是啥坏事。」二哥在一旁闷闷地插了一句。
  「放你个屁!这大姑娘家的又不比大小伙子,万一在外面遇到像你这样的货
色……」二嫂立马没好气地回呛二哥。
  二嫂的话让三哥松了口气,虽然也觉得这事来得突然,但他明了玉莲的心思,
见二嫂的话开始要没遮拦了,赶紧接过话头:「呵呵,这姑娘大了,有自个的心
思了,有时咱大人拧着也没用啊!」他们几个都知道玉莲的脾性,真要犯起倔来
几头牛也拉不回。
  玉莲端着几杯茶出来了,放好茶在大傻身边坐下,谁都不看低着个头捧茶捂
手。三哥笑着对玉莲说道:「莲啊,找工作这事可没那么容易哦,你先别着急,
容我们大人合计合计,叔一定给你找个好工作,行不?」
  玉莲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二嫂偷偷瞪了三哥一眼,她实在不放心闺女一个
人外出打工,尤其是到花花绿绿的大城市里,她眼下最大的心愿就是赶紧给闺女
找个好人家,但当着闺女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差使玉莲赶紧给三叔家做
晚饭去,三哥也叫大傻帮着一起去做饭。
  等玉莲和大傻都进了灶伙间,三哥开口说道:「二哥,二嫂,我正好有个朋
友在城里的无线电厂当副厂长,那可是家正经的国营大厂子,收入啥的都不错。
  等办完家里的事我就去找他,如果行的话,我再央他帮着多照看照看莲儿,
你们不用担心的!」
  「那这事就请兄弟你多费心啦!」二哥诚恳地对自家兄弟说道。
  兄弟俩点上了烟,三哥抽了几口若有所思道:「咱们这地方早晚也会跟江对
面那样红红火火办起厂子来的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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